「等下……」我打斷她，「前面我懂，后面我懂，你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德妃直白地說，「你入宮頭一天就侍寢了吧？那你可知道連帶貴妃在內的其他人，都是完璧之身？」

「什麼？」我驚得嘴巴微張。

雖然我早就猜到慕容朗是對我有意，但我沒想到他這還是蓄謀已久。

德妃道：「我和你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我和貴妃以外的其他人并沒有爭寵的意愿，還希望你能容下我們，假以時日，我想能向陛下求個恩典，放我們出宮去。」

我心緒復雜地點點頭：「那貴妃呢？姐姐可了解她的為人？」

德妃思索片刻，答道：「你入宮也有兩個多月了，想必也能看出來，她喜好權勢，平日里最愛擺貴妃的架子耀武揚威，我們不敢親近她，她也不愿意與我們親近，好似從前還想著承寵，可陛下從前壓根不來后宮，她也沒什麼辦法，就變著法子磋磨我們。」

她說著冷笑一聲：「你入宮以來，慕容朗一個月總有兩旬會去你宮里，我想她快坐不住了。」

我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回宮之后，我對著漪蘭宮新移栽的枇杷樹，若有所思。

我先前和慕容朗閑聊的時候，和他提過我在陵陽伯府的院子里，有一棵我姨娘親手栽下的枇杷樹。

姨娘去了之后，我每每心情不好，就會坐在書桌前，對著那棵枇杷樹發呆。

然后慕容朗就從自己宮外的園子里，遷了一棵最好的枇杷樹。

「我問了園藝師傅，待到來年開春，可以將你府里的那株扦插過來。」

那時說心里不觸動，那是假的。

所以現在我思考事情的時候，也會看著這棵枇杷樹。

最近在翊坤宮的眼線告訴我，貴妃宮里一直和人有密切往來，每個月的初十固定見面，只是時間地點不一定，有時候是白天，有時候是深夜，有時候是在御花園，有時候是在太醫院等地。

我一愣，十一月的初十，不就是岳含鈺在御花園沖撞貴妃，被貴妃禁足三月的日子？

我追問道：「可知道十一月的見面是在什麼地方？」

那人回稟道：「是卯時，在御花園。」

岳含鈺這丫頭，平日里起得晚，但如果哪天起得早了，必是要出去玩的。想來她是那日醒得早，便想著去逛御花園解悶。

卻不想，撞見了貴妃和人交談……

前世十一月初十那日，父親恰好辦差不力，被皇帝斥責。

這個時候他的女兒被禁足，不管沖撞貴妃的事是真是假，皇帝都不可能解圍。

貴妃在后宮又是只手遮天，只需要在岳含鈺的飯食里動些手腳，讓她每日困倦疲乏，心力衰竭，自然就是所謂的「郁郁而終」了。

想明白了事情的經過，我只覺得心情沉重。

貴妃究竟有什麼秘密呢？會不會是事關林家？

我想了一會兒，卻一時想不到其中關竅，這時恰好有人來傳貴妃的話，說明日就是小年了，晚上便邀請后宮諸位姐妹，在她宮里擺個宴。

秋雨說：「這不會是鴻門宴吧？」

我把窗戶一合，笑說：「鴻門宴有什麼不好？霸王占據了先機，沛公巧妙應對，卻是扳回一局。」

第二日，我同秋雨云舒去赴宴。

我平日里都穿雪青色的衣裳，但是畢竟是年關，在云舒的強烈要求下，換了一身妃色的。

不想早早到了席上，東道主貴妃還沒來。

我在下人的安排下坐在她下首，和德妃挨著。

人都到齊了，貴妃才姍姍來遲，原本正盯著席上的大豬肘子的德妃忽然瞪大了眼睛，悄悄拿胳膊杵我。

我抬頭一看，貴妃居然和我一樣，穿了身妃色的衣裳！

而她則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露出一抹挑釁的微笑。

9

我被貴妃下令禁足了。

原因是她見我和她穿一樣顏色的衣裳，便出言諷刺道：「果真得了圣寵的人就是不一般，平時瞧著不聲不響的，沒想到卻是個目無尊卑的。」

我聞言覺得好笑，她故意和我穿一樣妃色的衣服，居然還反過來說我的不是。

我不卑不亢地回敬她：「貴妃娘娘也不一般。從前在尚書房的時候，您還主動要與嬪妾和永寧公主穿一模一樣的衣裳，說是好閨蜜就該如此。想來您如今成了貴妃，倒瞧不上嬪妾這樣的破落戶了。」

德妃聽了在旁邊偷笑，貴妃算是被我反將一軍，她要是再挑揀我，就成了說皇帝的寵妃是破落戶，豈不是覺得慕容朗眼神不好？

「你好大的膽子！」林貴妃驚怒交加，但不知怎麼，我竟覺得她臉上的驚駭和慌亂大于惱怒。

于是，頂撞貴妃的我喜提禁足三日，偷笑的德妃榮獲抄佛經三十頁。

德妃道：「娘娘，嬪妾自覺罪不可赦，不如處以嬪妾與明淑妃一樣的懲罰，也禁足三天吧！」

結果這天晚上，慕容朗無視貴妃的禁足令，還是朝我這邊來了。

我彼時正在拆岳含鈺給的信，吳氏的事情已經收尾，想來她這回還是給我匯報事情的。

卻不想里面掉出來的，是一封看上去年代已久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