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開木盒子,發現里面是一串繡了鳳紋的紫色繡球,繡花精致,流蘇光亮如新,正是當初宋愚給我的那只。
我一直以為,我被綁架后,這繡球就丟了。
不知道江令月何時找回來的,一直保存到現在。
宋愚抱著我,有些抱歉:「阿許, 你跟著我, 當不了世子妃, 也當不了相府的兒媳, 只能當個開藥鋪的老板娘了, 哦對,開藥鋪的錢還得自己賺。」
我笑了笑, 攥著繡球靠在他懷里:「無妨,賺錢不是難事, 我們還活著就好。」
我太累了,渾身重擔卸下, 就這樣靠在他懷里睡著了。
馬車跑得很急, 半個月, 足夠我們跑到很遠很遠。
我此生再也不要見到江令月了。
34
永襄十五年春, 永梁侯病死府中,江令月承襲爵位,成了新的永梁侯。
聞世子妃嘉卉憐愛幼弟未滿一歲便成了孤哀子,自此閉門不出,將其視若親子,耐心教養,終生未育。
永梁侯一片癡心,再未納妾。
永梁城的百姓還記得永襄十四年夏秋那幾個月,曾經的世子和世子妃滿城游玩,世子看向世子妃的目光里, 是道不盡的綿綿深情。
只是再也不曾得見那沿街巡游的世子妃。
永襄三十四年秋, 七夕佳節,江令月病逝。
幼弟親自為其更衣, 送哥哥入棺槨時,在他腰間留下一只湖藍色香囊。
立墓碑時, 江令月的名字旁邊,還伴著「阿許」二字。
是夫妻合葬墓, 也是半個衣冠冢。
35
「娘!我爹又帶妹妹抓蜈蚣去了!上次他被蝎子蜇了的傷還沒好呢!」
兒子來找我告狀, 氣得頭頂冒煙,「娘!你別撥算盤珠了, 快去管管呀!」
我頭也不抬:「不把今日藥鋪的賬目算清楚, 怎麼關店?去,幫我磨藥去,你爹有分寸的。」
兒子怒拍桌子:「娘你太過分了!別人家都是偏心孩子, 你怎麼老偏心我爹啊!啊啊啊啊啊!氣死我了!」
「偏心誰呀?」宋愚抱著一大捧野花跑過來,「阿許,我和妹妹在山上采的花, 送給你!」
我接過來嗅了嗅,問他:「不是去抓蜈蚣嗎?抓到了沒?」
「沒……」宋愚沮喪不已,「妹妹不喜歡抓蜈蚣, 她要去抓蛇。」
女兒從他的小背簍里冒出頭, 手里抓著一只無毒的小蛇:「嘿嘿, 我抓到了!娘,我厲害吧?」
這次,氣得拍桌的人是我了, 我舉著算盤就拍過去:「宋愚!你怎麼帶孩子的!你讓她抓蛇?還是活的!」
宋愚抱著頭往外跑:「阿許你輕點!疼!」
女兒在他背簍里咯咯咯笑個沒完,兒子嘆了口氣在藥鋪里磨藥:「這雞飛狗跳的生活,到底啥時候是個頭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