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得草藥、記得藥方……分明就是宋愚!
可他為什麼不記得我?
回到客棧后,大夫同樣開了麻黃湯。
江令月故意在我面前提起赫連望試探我。
「赫連榮這個老東西,當年娶了長公主才得以在朝堂平步青云,人人都道他是個愛妻如命的好男人,誰知二十多年前回鄉探親卻搞出個私生子來。」
江令月幫我吹著藥湯,話里有話,「若是私生子老實在家鄉待著,本也沒什麼,可一年前這個赫連望忽然冒出來,把相府攪得雞犬不寧,長公主差點打死他。」
一年前?時間不對……
我微微皺眉:「既然是私生子,趕出去便好,為何又留下來了?」
江令月淡淡道:「因為赫連望的娘是赫連榮指腹為婚的糟糠妻。赫連榮愛慕虛榮,將此事瞞了下去,又娶了長公主。老家那個不知道長公主,長公主也不知道糟糠妻,赫連榮兩頭騙。」
我大受震撼:「他怎可這般無恥?!明明是發妻的孩子,卻被人說是私生子!」
「誰說不是呢?」江令月冷笑道,「聽說赫連望小時候很聰明,后來生了病,親娘帶著他四處求醫,半路上死了,他也流落在外。」
頓了頓,江令月說了一句,「他就此失蹤也是好事,家和萬事興。怪只怪長公主心軟,看他身世可憐,允他進了相府。」
宋愚是爺爺收養的,宋是爺爺的姓,愚是指大智若愚。
爺爺說,賤名好養活,宋愚能大智若愚地過一生,未必不是好事。
沒人知道他的身世。
宋愚與我分開,直至進入相府,中間隔了好幾個月,一定發生過什麼,才導致他治好了腦子,卻忘記了我。
江令月發現我走神,忽然放下藥碗,問我:「阿許,你是不是認得他?」
我知道自己如果說出那句話,他一定會發瘋。
但我還是說了:「我不認識赫連望,但他長得很像我一位故人。」
「誰?」
「宋愚。」
砰——嚓——
噼里啪啦一陣響,藥碗摔碎在地上。
江令月聲音顫抖,滿臉驚駭:「你說他像誰?」
我冷冷重復:「宋愚,我的丈夫。」
17
預料中的大發雷霆的場面并沒有到來。
江令月蒼白著一張臉,仿佛被什麼人狠狠打了一頓,渾身發著抖,又問了一遍:「宋愚?你念念不忘的那個宋愚?」
我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
江令月的反應怎麼……他在害怕?
「對。」
「你不是說他死了嗎?」江令月忽然高聲尖叫,「你騙我!」
我正要說什麼,他猛地站起來,朝后退了幾步,「阿許,你不能再騙我了!我會瘋的,我真的會瘋的!你不要逼我!」
沈刀忽然沖了進來,他立刻察覺到江令月的異常:「世子殿下,怎麼了?」
江令月表情漸漸平靜下來,語調卻陰森森的:「沈刀,我現在很不開心,你說該怎麼辦呢?」
沈刀瞥了我一眼:「是誰惹殿下不開心了?屬下幫您教訓一下。」
江令月咧嘴笑開:「是右相家的三公子,他倒也沒犯什麼錯,只是長了一張讓世子妃念念不忘的臉。我好嫉妒啊。」
沈刀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木偶,輕飄飄地回道:「那就把那張臉毀了吧。」
我猛地站起來:「江令月!那是右相的兒子,與你無冤無仇!你任性也要有個限度!」
江令月毫不在意:「那又怎樣?我就算殺了他,太后也會護著我的。」
「瘋子……」我渾身氣得發抖,「江令月,你憑什麼濫殺無辜!」
「就憑我是永梁侯府的世子!」江令月大吼一聲,歇斯底里地罵出來,「我想得到的人、想要的東西,伸手就能拿到!你一個身份卑賤的女人如今能做世子妃,是多少女人求也求不來的,可你呢?你竟然對一個處處不如我的窮小子念念不忘,我真是給你臉了!」
他胸膛劇烈起伏,指著我對沈刀下命令,「世子妃就該跟我回別院住,這破客棧我真是受夠了!沈刀,把她給我帶回去!」
說完甩袖離開。
沈刀二話不說,直接制住我,將我綁了回去。
仿佛是為了報復我,江令月故意將我帶回那間屋子,還讓丫鬟給我換上那件綴了銀片的綠紗衣,將我扔到床上。
夜色深沉,江令月一件件褪下衣服,朝我靠近:「阿許,我有沒有說過,你穿這身衣服真的很美?又哭又叫的時候、渾身發抖的時候,丁零當啷地響個不停,比歌姬唱的小曲兒還動聽。只跟你睡了一晚,我就迷上你了……我真的想再聽一次。」
我渾身戒備地四處躲避:「江令月,你只會這一招嗎?在床上欺負我?你就這點本事?」
江令月輕笑一聲,搖頭道:「我當然不只這點本事,我只是憐惜你,沒在你身上使罷了。阿許,你不就是仗著我喜歡你,才這樣踐踏我的真心?」
「真心?你有真心?你綁架我、強暴我、囚禁我,叫真心?」我呸了他一口,「江令月,你這樣的真心,喂狗狗都不要!」
江令月眼神逐漸瘋狂,撲過來掐住我的脖子:「我沒真心?我沒真心會違背父母意愿娶了你?我沒真心會把奇珍異寶一箱一箱地送給你?我沒真心會拋下鶯鶯燕燕只守著你一人?阿許,你才沒有心!我他媽這麼焐塊鐵疙瘩也早該化了!快兩年了!你是怎麼對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