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牌子。

醫館的伙計還給搬來了兩大簍新鮮的螃蟹。

賀郎中則自己提了一壺上好的竹葉青，遞給我。   

「蕓妹妹，恭喜你喬遷之喜，面館生意蒸蒸日上。」 

我接過他手中的竹葉青。 

「謝謝賀郎中，今日是中秋，不若我做東，大家一起吃蟹賞桂花吧？」

賀郎中笑道：「那再好不過了。」 

我讓賀郎中先回醫館，等我備好了酒菜再請他過來。 

等我一回頭，卻看到顧瑾瑜就站在我身側。

他漫不經心地看著我。   

纖長的睫毛鴉羽一般垂了下來。 

「蕓妹妹？」 

11

不知怎的，這三個字從別人嘴里說出來倒是稀松平常。 

從他嘴里說出來，卻像是鵝羽拂面，陡然讓我臉燒了起來。 

「李掌柜朋友還真多，人都搬到臨南城了……

「還有人心心念念，如影隨形……」

我一時語塞，顧瑾瑜去門口，俯下身把蟹簍搬了進來，看了看我。

「李掌柜不是還要宴客、品蟹、賞花嗎？

「可得忙起來了，要不然賀郎中都吃不上這頓中秋宴了。」

「……」

臨南新宅，圓桌上擺著用蒸籠蒸好的螃蟹。

院子里有一棵飄香的桂樹，頭上是朗朗的圓月。

我一低頭，小二先給我遞了只螃蟹：「小娘，吃蟹。」

我掀開了蓋，掰開了殼。

里面露出里面金燦燦ťù₃的黃，我上去就咬了一口。

滿口蟹黃香：「好好吃！」

顧瑾瑜看到我這副模樣笑了笑。

他用剪子剪下蟹腿，靈巧地推出蟹腿肉。

再用小錘敲蟹、小鏟蛻蟹臍、開蟹殼、去蟹胃、取蟹心、去蟹腮。

由此，拿勺子挖了滿滿一勺蟹黃，遞給我。

「吃這個。」

我怔了怔接過勺子。

隨后，他用剪子剪開蟹身。

再用尖刀挖出瑩白的蟹肉，從容不迫地放在了我盤子里。

賀郎中在一旁看著：「瑾瑜兄真是好細心，好孝順啊。」

顧瑾瑜看向賀郎中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孝順？

「知寒兄當真會說笑。」

我接過了話。

「瑾哥兒確實孝順，之前還給我買了一匹云錦呢，我還沒舍得裁新衣。」

顧瑾瑜將一只蟹鉗放入我盤中。

我看著他冷漠異常的態度，不得不閉上了嘴。

賀郎中挑了挑眉。

「瑾瑜兄乃天之驕子，人中龍鳳。

「這次中了解元，省里已有不少豪門巨賈，榜下捉婿了吧？」

顧瑾瑜淡淡道。

「顧某愚鈍不才，無一人相問。」

我搖了搖頭，興致來了，手舞足蹈跟他們說。

「那才不是呢，光是在云村，就有三四位鄉紳想要把閨女嫁給瑾哥兒了！

「來了臨南城，也有五六個名門世家的同窗，要把自己妹妹介紹給他。

「可他太挑剔了，誰都沒看上。」

我越說，顧瑾瑜表情就越沉，直到最后，我都有些不敢說話了。

柳姐姐笑著看向我。

「若來日瑾哥兒高中，妹妹有何打算？」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我粲然一笑。

「我日后，肯定是要把牛肉面做好。

「再把思溫、思良、思恭、思儉、思讓、思蘊都送進學堂。

「最后找一個對我頂頂好的郎君，命特別硬，不怕我克的那種……

「開開心心過一輩子……」

小六和小七湊了過來。

「小娘那麼好，一定能找到！」

我攬住小六和小七，搓著她們倆的頭發，親了親。

「小娘肯定借你們吉言。」

賀郎中有些羞澀地向我提杯。

「蕓妹妹，不瞞你說，家父曾為我算過命，稱我的命……很硬……」

我口中的酒差點嗆了出來，咳嗽了好幾聲。

「而且，算命的還說我十分旺妻呢……」

12

我不敢再聽下去了，柳姐姐忙幫我堵住了話頭。

「賀郎中許是醉了。」

顧瑾瑜笑了笑。

「知寒兄醉得不輕，我先送知寒兄回去吧。」

說罷，便起身把賀郎中扶了回去。

蕓娘牛肉面在林南城一炮而紅。

很快，我在寸土寸金的長寧街上盤下了兩層樓的店鋪做總店。

我不讓柳姐姐做廚娘了，而是讓她做了總店的副掌柜。

她一月二十兩銀月銀，手底下管五十號人。

每日面對的，再不是韓三那個豬狗不如的男人。

而是臨南城的大批的供貨商販、牛肉面店來來往往的客人。

柳姐姐人清減了許多，讓原本就出色的五官顯得更加動人。

如今二十出頭的年紀，竟比她十六芳華的時候更有神采。

冬日，大雪漫天飛舞。

長寧街總店開張時，我請了熱鬧的舞獅隊辦了開張儀式。

人群散去時，阿爹竟帶著韓三找上門來。

兩人穿著灰撲撲的夾襖，臉上沾滿了風雪，狼狽不堪。

二樓包廂里，他們脫掉了夾襖，大口大口吞咽著牛肉面，頭上冒著熱汗。

阿爹抬眼看向伙計。

「唉？再給我上二斤牛肉。

「還有你們這的招牌小菜，統統再上一遍來。」

伙計看了一眼我的眼色，我搖了搖頭，讓他退了出去。

阿爹干巴巴地笑了兩聲。

「閨女啊，你這牛肉面店是真不錯。

「咱們老李家，也算是面上有光了！」

我氣定神閑地喝著茶，半晌沒有說話。

「我沒記錯的話。

「你早二兩銀子把我賣給顧家了。

「我如今我沒被顧老爺克死，算我命大。」

阿爹不吱聲了，韓三歪著眼睛看著我。

「李掌柜，你把我老婆拐走了，你是不是得賠我一個啊？」

柳姐姐從外面走了進來，韓三先看了看她，隨后再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