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長姐面面相覷,都露出活人微死的表情。
怎麼就要領旨打工了啊!
游手好閑咋啦!
怎麼我穿個書,還要過沒苦硬吃的生活啊!
13
打工的日子開始了。
天不亮,齊睿思就來哄我起床。
小蔣也打配合,咿咿呀呀唱著戲,聽著和我奶的手機鈴聲似的。
我無精打采坐在飯桌前,卻見長姐容光煥發的。
「不是,姐,單位上有誰在啊?你又戴大金鏈子又簪花的?」
長姐嘿嘿一笑,避開姐夫湊近我:「我打聽了,陳啟荷與我同屬禮部,在一個屋子辦公呢。」
你小妞。
帶薪泡夫是爽哈。
但我很快也找到了樂趣。
我的頂頭上司,趙大人——
打殘過兩個側夫,剛休了正夫的彪悍大姐大。
同事和我嚼舌根,說趙大人想娶續弦,尋摸好些日子了。
我靈機一動,去城隍廟接回了莊昊磊。
「弟啊,這可是姐姐親手給你收拾的院子啊!獨門獨戶!」
就像當初,他伙同爸媽騙我嫁給他的禿頭老上司,說專門為我整理出了一間臥室,想讓我回家住,一家子團圓。
我不期待什麼一家團圓,我只是想要那個本該屬于我的單獨的臥室。
小的時候,莊昊磊可以單獨住一個屋子,但我只能和爸媽擠一間。
大一點,我來例假染臟了炕,我爸嫌臟,我媽就往雜物間扔了張床板,算作我的臥室。
我寫作業,都是趴在廢紙箱上的。
后來,莊昊磊淘汰了一條床單,我掛起來,把自己的床和雜物分隔開。
坐在床腳,直直看去,是臟兮兮的窗子,和窗外灰撲撲的院墻。
不像莊昊磊的臥室,在最亮堂暖和的東北角,爸爸親手做的木桌子,比我睡的小床還寬。
所以我對獨立的臥室有執念。
14
當時我真信了,回到家,看到哪怕是臨時用陽臺改的一間臥室,我也心里一暖。
緊接著,晚飯都還沒吃完,就聽莊昊磊說:「姐,要不說你有福氣呢,我辦公室那陳哥,就離了婚的那個,一直談不上滿意的,我就想起你了。
「也不是要你幫我啥,主要陳哥有錢,工作清閑,年紀大也會疼人,確實是個好歸宿。以后咱們兩家也互相有個照應,是不是?」
「那個把前妻打進醫院,比我大二十多歲的老禿子?」我冷笑一聲,把筷子往桌上一砸,「莊昊磊,你到底在狗叫什麼啊?」
爸媽本來一直笑呵呵的,時不時幫腔幾句,直到我這句話出來,我爸生氣了。
他把筷子朝我劈頭蓋臉地扔過來:「你弟弟好心給你介紹對象,你罵他干啥!」
我躲開了,順勢把椅子往后一挪,站了起來。
我媽有心說和——其實就是想哄騙我嫁給那個老男人,好幫莊昊磊一把。
「來,莊藍,快坐下。吃飯吃飯,有事兒吃完飯再說。」
我躲開我媽拉我的手,回臥室拿起外衣和包就往外走。
「這個臥室,不是我求你們給我的,」我擰動大門把手,回頭冷冷地掃視他們,「是你們本來就該給我的。」
沒兩天,莊昊磊氣不過,在微信上給我發了張照片。
是他們把我的臥室,改回了儲物間。
他發信息:【都怪你,現在我被辭了,你滿意了吧!我結婚和工作都被你攪黃了,你怎麼不去死!】
拉黑他之前,我發了條語音:「不行你去找你們陳哥,問問他男的可不可以?反正都是挨打,你面積比我大,揍起來才爽的嘞!」
那一天,我連爸媽一起拉黑了。
神清氣爽,連白開水都變甜了似的。
沒想到再和家里人聯系,居然是在穿越的小說里。
15
我拉莊昊磊坐到飯桌前,熱心地為他夾菜:「弟啊,要不說你小子有福氣呢!
「我們戶部侍郎趙姐,就休了夫的那個,一直找不上滿意的,我就想起你了。」
莊昊磊驚恐地盯著我,他下意識問:「她多大了?」
我給他又添一杯茶:「女大三,抱金磚,女大三十,送江山!」
「哦不對,」我做作地捂嘴,「這地方可不敢說送江山。」
莊昊磊想學我當初撂筷子,但他不敢,只把筷子緊緊攥在手里。
「三十?那比我媽都大啊!」
我不以為意:「那咋了?這個年紀,正是有錢有閑的時候,有經驗,也會疼人,是個好歸宿。」
看莊昊磊的表情,他終于反應過來,我是在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報復他。
他瞪著我:「你是不是還想說,剛好她還是你上司,以后咱們兩家有個照應?」
我搖搖頭,很真摯地回他:「你看看我家,皇親國戚,鐘鳴鼎食。真算起來,該是趙姐高攀我家呢,我可不需要你照應哦。」
莊昊磊深呼吸了好幾下,顯然是生氣之后清醒了,開始害怕起來。
他很生硬地夾菜,放到我的碗里。
「姐……」
我從沒見過莊昊磊這麼卑微的樣子。
從小到大,他始終藏在爸媽的背后。
仗著他們、伙同他們,一起欺凌我。
等到結婚工作的時候,想吸我的血,被我拒絕了,就愈發惡語相向。
他會破防,是因為我戳穿了他沒本事的真相。
而現在,沒人能讓他狗仗人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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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莊昊磊只能卑微地求我:「姐,我知道錯了,我真知道錯了……」
見我無動于衷,不僅沒吃他夾的菜,還重重放下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