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終替我掖了掖被角,又回到主臥榻上,未曾言語。
我的心「怦怦」直跳,不知何時,在復雜的情緒中沉沉睡去。
可半夜,卻被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驚醒。
沈暮咳得昏天暗地,又極其隱忍,好似隨時要背過氣去。
我坐起身,百思不得其解。
毒明明都已解了,他如今每日還勤奮習武,身體好得能打死一頭牛,怎的又這樣咳嗽?
莫不是那日我太過緊張,沒有把毒素清除,還殘留一些復發了?
我掀開被褥,披上外衣起身,疾步來到沈暮榻前。
剛小心翼翼地去探他的脈搏,就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
隨即腰間一緊,天旋地轉間,我就被他牢牢地壓在了身下。
窗外灑進點點月光,揉碎在他眼里,又在他身上鍍上一層柔軟的光暈。
他唇角彎彎,眼里像是藏著千言萬語,哪里還有半分中毒之兆?
居然耍心眼子騙我?
我掙扎著想推開他,他卻把身子壓得更低,將我鎖在他懷里不得動彈。
「朝朝,你終于肯理我了。」
我側頭不敢去看他,囁嚅回答:
「最近比較忙,沒有故意不理你啊……」
沈暮聲音一沉,聽上去有些委屈:
「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躲著我,連看我一眼都不肯。我……真的很小嗎,讓你失望了?」
?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我漲紅了臉,震驚地看著他。
他該不會因為我上次的話而自卑了吧?
醫書上曾有病例記載,有男子因為心理上的原因而無法人道。
若是因為我隨口的胡謅,影響他以后的生活,那我就有些難辭其咎了!
何況,我哪知道他到底小不小,我壓根兒就沒看過其他人啊!
思索再三,我艱難地開口:
「其……實,那天我是……是瞎說的,裸男哪是能隨便看的,你別介意我的話……」
沈暮眼睛一亮,充滿了希冀:
「那朝朝的意思就是,我一點也不小?」
我快哭出來,是這麼理解的嗎?
「那個,要不你先放開我,更深露重,還是該早些休息才是。」
沈暮深深地瞧了我一眼,眸底一片黝黑:
「朝朝……我想……」
我頭皮發麻,掙脫出雙手將他的頭扶正:
「你不想!趕緊睡吧,別胡思亂……唔……」
我捧住他臉的動作好像反而鼓勵了他,溫熱的鼻息灑在臉上,沈暮低頭輕咬住我的唇。
「朝朝……我控制不了,它們……都不聽我的。」
19
沈暮到底沒多做什麼,親了我之后,僵著身子摟著我睡了一整夜。
從這天開始,我們之間好像變得有些不大一樣。
但我心里似化成一潭春水,時而甜蜜,時而酸澀,卻并不反感。
莫非……這就是心動的感覺?
沈暮開始變得忙碌起來,一門心思查懷王相關的線索。
因著將軍府常年的落寞,并無人將沈暮放在眼里。
他表面依舊維持著病秧子的人設,因此調查起事情來事半功倍。
將軍府雖看似落魄,其實還藏著一支絕頂忠誠的暗衛隊伍。
這是大將軍留下的最后殺手锏,能在關鍵時刻護住妻兒。
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懷王竟然一直勾結北齊,妄圖利用北齊實力助他奪下皇位。
而他通敵的證據恰巧被鎮國將軍掌握,他便煽動北齊偷襲,還派人在戰場上趁亂把將軍父子害死。
為了斬草除根,他控制了張翠的家人,意圖徹底覆滅鎮國將軍府。
好歹毒的心思!
搜集完所有證據,沈暮毅然在朝堂上當眾揭發。圣上雷霆震怒,直接抄了懷王府,并將懷王本人貶為庶人,終身囚禁于宗人府。
因感念鎮國將軍為國捐軀、剛正不阿,圣上追封其為鎮國侯,沈暮也理所應當成了世子,一時風頭無兩。
而剛剛攀上懷王姻親的云府卻倒了大霉。
圣上遷怒于父親,即使徹查之下他并未參與通敵之事,依舊罷了他的官職,將他趕出京城。
云府眾人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一朝落得一無所有,自然不肯真的就此回鄉野之地了卻殘生。
于是,他們便想到了我。
20
一大早,父親就帶著云瑤和嫡母叩響了鎮北侯府的門。
我原以為事到如今,他們至少不會再那樣頤指氣使,可我顯然又錯了。
父親沉著臉,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如今娘家有難,你身為新晉的世子夫人,理應施以援手。還不快快迎我等進去!」
我挑眉不動,只涼涼道:
「如今云府是我娘家了?當初將我娘親貶妻為妾,趕去老家的時候,以娘親為要挾,逼我替云瑤代嫁的時候,怎麼都沒有想過今天?」
父親老臉一紅,嘴上還不肯服軟:
「你還敢說!要不是沈暮,懷王也不會倒臺,我云家緣何至于此!你身為女兒,不管父母妹妹死活,就是大不孝!」
門外聚集的百姓越來越多,門內卻傳來一聲輕蔑的嗤笑:
「那云大人的意思,是怪我揭發懷王通敵賣國,怪陛下大義滅親了?」
只見沈暮步伐沉穩地慢慢走出,面色紅潤,身姿挺拔,毫無病態,那自信從容的俊顏激起了圍觀女子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云瑤更是眼前一亮,擠開我撲到沈暮身邊,邊扯他的袖子邊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