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些東西稀有，京中不曾見過，如此好的東西只有我配用。

我吩咐霜桃挑了幾匹，帶去東院。

「這可是將軍特意為夫人留的，夫人當真舍得？」

我捏了捏霜桃的臉：「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

我來時，林婉儀的臉色很不好看，幾乎紅了眼眶，看來是怒氣未減半分。

一見我，她強行擠出個微笑，連客套話中都似在強忍幾分哽咽。

夫妻不和這種事，她當然不希望我知道，不然在我這又低了一頭。

我笑意盈盈，將那流光錦遞了出來。

見我手中光彩奪目的布匹，林婉儀方才的委屈好像散了大半，眼中都泛著別樣的光。

她自顧自挑了起來。

我坐在一旁，佯裝不知的樣子發問。

「怎的不見沈姑娘，這里還有一塊水色布料，我特意給她留著呢。」

林婉儀頓住，眉心微低，試探著問我。

「弟妹竟如此看重沈姑娘？」

我笑著答：「我自然是喜歡的。」

林婉儀當下眉間的怒色便消了大半。

她心中定是覺得，沈鈺如此有本事，竟讓我對她毫無防備。

這麼一想，沈鈺既然已經讓我完全信任，接近裴驍自然也不是難事，她覺得自己大計可成。

正說著，林婉儀便攬著我要往沈鈺的院子去。

13

天色并不算晚，可沈鈺住的小院卻是早早便熄了燈。

只有一個小婢女守在門外。

一見我和林婉儀，那婢女竟慌張了起來。

「夫人……怎的突然來了？」

屋里雖未點燭火，可好似有什麼動靜。

林婉儀意識到了有什麼不對，面色有些不自在，眼中透出些許埋怨，只是悠悠地指示一旁的婢女。

「這是姜大娘子送給沈姑娘的布匹，既然沈姑娘已經歇息了，我便放在這兒了。」

她并不想做過多的停留，轉頭就要走。

畢竟她還打算用沈鈺來對付我，也不好蠻橫無理，得罪了她。

「這盆蘭花倒是有些眼熟，大嫂竟這般愛重沈姑娘，連這個也送了。」

我將目光放在沈鈺窗外的那盆蘭花上，故作驚訝。

林婉儀剛要走，腳步卻突然頓住了。

那蘭花是裴驍送給裴祈的。

圣上所賜，最是珍貴，那蘭花平日就放在林婉儀的院子里，她并未在意。

可如今卻赤裸裸地出現在這，似乎在暗示著什麼。

她眼神突然變得狠戾，說著就要沖進沈鈺的房間。

婢女慌忙將她攔住：「夫人不可！」

「賤奴，連我也敢攔！」

林婉儀竟一腳把她踢開，幾乎是瞬間變了臉色。

她臉上的恨意更加泛濫。

我靜靜站在一旁，看著她的怒色，心中暗爽。

「給我砸開！」

婢女一個兩個都不敢輕舉妄動。

林婉儀越發不耐煩，干脆自己上手。

主母如此，婢女自然也不敢不從，那門三兩下就被砸開了。

14

林婉儀率先沖了進去，我緊跟其后。

進去前，我在霜桃耳邊叮囑了幾句。

「去把將軍請來，越快越好。」

屋內爐火燒得很旺，地上散亂著些許衣物，空氣中還有些旖旎的香氣。

隔著紗帳，隱約還能看見床上交疊的兩個身影。

林婉儀大步上前，將床邊的紗帳用力扯下。

沈鈺略施粉黛，嬌媚無比，臉上更是泛著潮紅。

男人好似意猶未盡，不耐煩地嘖了兩聲，抓起衣服就往沈鈺身上蓋。

很快林婉儀便看清了是怎麼一回事。

床榻上的裴祈和沈鈺分明是你情我愿，郎情妾意。

這一幕刺眼極了。

林婉儀閉了閉眼，將快要溢出來的淚狠狠地收了回去。

「狗男女！還要不要臉!」

帶著怒氣的話讓身邊的婢女都跪下了，大氣不敢喘。

說著她便沖上去，那張臉因憤怒都變得猙獰。

她將裴祈推開，徑直甩了沈鈺一個耳光。

沈鈺順勢倒在床邊，捂著臉眼眶泛紅，嗓音不經意間有些哽咽。

「夫人……我……」

林婉儀不顧形象，揪著她的頭發，嘴里還不斷罵著。

「賤人！竟如此不知羞恥！連我的人也敢打主意！」

「我打死你個娼婦！」

林婉儀不管不顧對著沈鈺拳打腳踢，連鬢發都散了大半。

裴祈看著林婉儀猙獰的模樣，趕忙就要上去拉扯。

也不知是不是林婉儀太過氣憤，手上的力度倒是沒輕沒重。

那指甲在裴祈臉上留下了一道疤痕。

鮮紅的血痕赫然醒目。

裴祈吃痛，臉色比鍋底還黑，終于大聲喝止。

「夠了！你還要胡鬧到什麼時候！」

「你瞧瞧你這個樣子！跟個潑婦有什麼區別？」

林婉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扭頭惡狠狠地盯著裴祈。

似乎面前的人讓她陌生無比。

15

這是丑事，沈鈺又是從我這出去的，若要論起來，我也難辭其咎。

裴驍得知消息后便趕來了。

「夫人，夜里起了些風，莫要著涼了。」

他將狐裘披風套在我身上，接著坐在我身邊。

裴祈坐在對面喝著熱茶，并沒有什麼理虧的樣子。

「到底是我的錯……」

沈鈺已經哭成淚人，卻把錯都攬在自己身上，一個勁地為裴祈開脫。

「還請夫人莫怪，是我勾引了裴大哥，若是夫人不解恨，我現在便一頭撞死！」

說著就要起身朝那柱子沖去，身似無骨，一下便倒在地上，哭得像是要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