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將軍府的當家主母,收留了父母雙亡的孤女沈鈺。
她卻將我夫君灌醉,爬上了他的床榻,逼迫我將她收為姨娘。
我與夫君賭氣,致他負氣出征,墜崖慘死。
在我悲痛欲絕,幾近小產時,她又設計壞我名譽,讓我淪為將軍府恥辱。
死前我才知道,她早與大哥一家勾結,妄圖吞下我將軍府偌大家產。
再睜眼,我回到她初入府那日。
看著她嬌笑的樣子,我忍不住調侃:
「沈姑娘知書達理,又比我大嫂年輕了不少,想來我大哥見了你一定會喜歡的。」
1
我死的時候還懷著身孕。
那是我和夫君裴驍的第一個孩子。
后院的柴房冷極了,像個冰窟一樣,我緊緊地護著自己的小腹。
妾室沈鈺親自來送我最后一程。
「夫人,乖乖把這毒酒喝了,您和孩子就能去見將軍了。」
「只是不知道……將軍還愿不愿意見一個壞了名聲的蕩婦呢?」
她鬢發間的九鸞釵搖曳著,穿著竟比我這正頭夫人還要華貴。
那原是我的東西,只是現在裴府的一切都被她奪了去。
她眉眼間都是傲氣和驕縱,和當初那個弱柳扶風的孤女截然不同。
一夜之間,我從將軍府的主母,淪為水性楊花、荒淫無恥的蕩婦。
先前,夫君中箭身亡的消息傳來,我悲痛欲絕,險些小產。
我力不從心,裴府管家大權盡數落在沈鈺手中。
可她并不知足,將我迷暈,又收買了府中的小廝爬上了我的床。
然后裝模作樣,借著看望主母的名義打開了我的房門。
房里的我衣衫不整昏迷在床,里衣散落一地。
小廝瞅準時機跪地求饒,活生生一場偷情的戲碼。
東窗事發,沈鈺故意把內宅的消息散播了出去,致使百姓圍了將軍府,要為裴小將軍聲討我這個所謂的「遺孀」。
更有聲音懷疑,我肚子里的孩子并非裴小將軍的遺腹子,分明就是珠胎暗結。
隨后,沈鈺終于徹底頂替了我的位置,將我關進柴房凌辱。
我出身相府姜家,位高權重的娘家卻管不了將軍府的內宅私事,更救不了我這「不安于室」的丟臉女兒。
眼下,站在柴房門口的沈鈺笑得太得意,像極了打了勝仗的將軍。
她似乎忘了,當初她孤苦無依的時候,是誰收留了她。
我用盡全身力氣撐起身子,想要發狠,卻突然聽到后院年久失修的大門,發出吱呀刺耳的聲音。
身披華服的女子走了進來。
我抬眼,來人正是我向來多加照拂的大嫂,林婉儀。
她眉眼間滿是得逞的笑意:
「姜大娘子,如今怎麼成了這副樣子?」
「我已經遣人回稟相府,裴夫人羞憤自盡,想必相府也不會要一個壞了名聲的女兒。」
她和沈鈺眸光交匯,卻是同時笑了起來。
我掙扎著爬向她,只為求一個真相。
「原來是你!你們為何要如此害我?」
「我自問,我和夫君不曾對不起你們!」
當初裴老將軍離世,裴府敗落,夫君裴驍的大哥裴祈仕途不暢,是夫君拼著一身軍功為大哥謀了一個官職,還叮囑我多接濟大哥家。
林婉儀冷笑:「要怪……就怪你們不知好歹,得罪了三皇子。」
「若非沈姨娘相助,恐怕事情還沒法這麼順利呢。
」
她說得眉飛色舞,似乎看我痛苦是多麼大的樂事。
三皇子?
只是因為夫君不愿助三皇子奪嫡,他便要如此算計。
我的胸口劇烈起伏,止不住地顫抖。
可笑我竟從未發現她們之間的勾結。
「蠢貨!你們竟險惡到如此地步,你以為幫著三皇子除了將軍府,能落著什麼好……」
我喘著粗氣,撐著身子。
沈鈺一個眼神,守在一旁的小廝便將我死死按住,強行給我灌下毒酒。
「夫人……這藥我減少了些許劑量,斷不能讓夫人走得那麼輕松。」
她笑得陰狠。
毒素迅速在我體內游走。
衣裙都被鮮血染紅,我卻始終斷不了氣。
快要失去意識時,我似乎看見了戰死的夫君,裴驍。
他一身白衣,向我伸出手。
「南枝……我來接你了。」
淚珠順著眼尾滲出,模糊了那道身影。
少年將軍意氣風發,和當年求娶我時一模一樣。
2
「夫人可是身子不適?」
似乎是裴驍的聲音突然喚醒了我,身體里的劇痛猛然消失,衣裙上的鮮紅消失不見,前世的記憶如驚濤駭浪一般涌入我的腦子。
我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卻異常平坦。
到底是蒼天有眼,我回到了沈鈺初入府的那日。
睜眼只見面前的女人一身豆綠衣裳,鬢發間連根簪子都沒有,樸素至極,可眉目間淡淡的書卷氣倒又讓人賞心悅目。
她就這樣恭敬地站在我面前,微微頷首。
可我眼前分明還能浮現出她那副可怖的丑惡臉孔。
許是見我久久呆愣,裴驍輕輕推了我一把。
「夫人今日臉色有些憔悴,可是昨夜沒休息好?」
我才注意到裴驍正好好地坐在我身旁,眉眼中帶著幾分憂慮。
前世陰陽兩隔的苦楚記憶猶新,我盯著眼前完好無損的裴驍,鼻頭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