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個監國居然那麼小心眼。
可我突然意識到什麼,嗆了一口葡萄酒。
他挖的墳不會是我和江知越的吧。
「我們?」
江知越點點頭,語氣中帶著醋意:「沈監國可真是癡情。據說跳進空墳挖了半晌,然后仰天大吼,氣得把墓碑劈成兩半。」
這時我泡在浴池里就好比架在油鍋上,燒得心慌。
要是沈淮陽知道我不僅假死騙他,還冥婚羞辱他,他掘地三尺都得把我找到。
要不然,逃吧。
我也顧不上什麼出水芙蓉,起身就想跑,卻被江知越一把拉回水里跌入他懷中。
「他不見到你不會死心的,難道你要逃一輩子?」
沈淮陽現在是監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沒有什麼是他辦不到的,所以逃跑的確是下策。
「放心,我不會讓他帶走我的娘子。」江知越似乎看出我的擔心,揉了揉我的頭。
我從未想象過我跟沈淮陽重逢的畫面,本就打算老死不相往來,卻沒想到來得那麼快。
這天醫館外排隊的眾人突然四散而去,緊接著一群人騎著高頭大馬將醫館團團圍住,為首的是好久不見的沈淮陽。
他為了找我,竟丟下那個尚且不能明辨忠奸的幼帝,千里迢迢跑到邊塞。
12
醫館大堂內。
沈淮陽冷著臉看著我,氣息低沉陰郁。
他屏退眾人,只剩我們兩個留在屋內。
許久未見,他憔悴又滄桑。
「沈國公一路風塵仆仆,先喝杯茶。」
我熱情地招呼著,并親眼看著他一飲而盡。
「你打聽我的消息,你關心我?」沈淮陽有些激動。
廢話,皇朝更迭這種大事,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只是他恰巧是故事的主角罷了。
「江知越告訴我的。」
江知越三個字就是導火索,沈淮陽額上青筋暴起:「為什麼要冥婚騙我?」
我氣得想直翻白眼。
一開始背叛感情,往人心里插刀子的難道是我嗎?
「沈國公,您是失憶了?
「我若不騙你,我可能一輩子就困在無人在意的偏院,一邊挨餓受凍一邊違心地祝福你和蘇妤百年好合。
「我還要對你收我做填房而感恩戴德,你知道府中眾人是怎麼待我的嗎?
「你以為我想冥婚?我也想十里紅妝、鳳冠霞帔,而不是抱著一堆符紙躺進棺材,可我若不那麼做,你會放過我嗎?
「你寧愿我活在痛苦與折磨中,哪怕困死我,也不放我自由。」
沈淮陽愣了一下,神情微滯。
「我怎麼會舍得你死。
「我是有苦衷的,那些曾經傷害你的人,都已付出應有的代價。」
聽說沈淮陽宮變后,蘇妤就被關進沈府偏院,同我當初一樣,吃不飽穿不暖。
當初嘲笑我的下人全部被發賣。
看似沈淮陽在幫我報仇,可他怎麼有臉把自己撇干凈呢?
他從懷中掏出當初那枚玉鐲,深情道:「我當初說娶你,是認真的。奈何你不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你的苦衷,就是為了復仇而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我,利用我?」
「你都知道?」
我本也不愿相信,我和沈淮陽的相識相知不過是他一手策劃的劇本。
他偶然得知我醫術了得,為接近皇權,便雇人砸我招牌斷我生計,然后再施予援手。
一切都是他精心布置的陷阱。
「沈淮陽,你真的沒有心嗎?」
我對他,失望至極。
「我是被逼的!今禾,你聽我解釋。我爹是御醫,他一輩子兢兢業業,醫好了很多人,可唯獨沒救回先皇。就因為一個已經藥石無醫的人,我爹身首異處,甚至牽連宗族。我為人子,只是想報仇,有錯嗎?
「我縱容蘇妤那樣對你,也是為保護你。」
沈淮陽的眼瞪得血紅,顯得憤怒而焦灼。
我搖搖頭:「你想報仇,人之常情。但你不應該為了報仇欺騙我、利用我,不信任我,你從始至終都對我保持戒心,你最愛是你自己。」
沈淮陽愣住了,不知如何接話。
他一直以為,他所做的一切都可以被理解,可以被原諒。
未承想,我看得如此通透。
他慌了,話語間磕磕絆絆:「今禾,過去就讓他過去吧。我們重新開始,我現在是監國,你是國公夫人,三書六禮八抬大轎,我都可以給你。」
我無奈一笑,偶爾的心軟是善良,次次心軟就是傻。
我和沈淮陽的過去,我只覺得遺憾,絕不想過回頭。
沈淮陽見我不說話,以為我有所動搖。
他眼神中充滿得意:「你和江知越的事,我不會追究。屆時我賜他一丈白綾,留他全尸,反正他早就是該死之人。」
我覺得他腦子一定壞了。
「江知越是我的,你若是傷害他,我會殺了你。」
「你喜歡他?」
沈淮陽不可置信道:「他不過是你氣我的借口。」
「不是的,我喜歡他。」
對于這點,我無比堅定。
起初,我撿回江知越,只是不忍心看他被親人暗算至身體虧虛。后來才驚覺,我是撿了個寶貝,翩翩公子,機巧若神。
兩年的邊塞時光,殘燈寒夜,是他一直陪著我。
我確定我喜歡上他了。
13
「不,我不能失去你。」
沈淮陽感覺下一秒就要將我生吞活剝。
我早料到他不會輕易死心,先一步在他的茶中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