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你可能弄錯了,我從來不恨你。」
他抬頭看我。
「我不過想弄死你。」
人總是要說到做到的。
就像我小時候,父親說貓兒撓壞了我的袍子,我便要坐實這話,要他賠我的新袍子。
韓陽說他以性命求娶祝珠,那他毀諾之后,我要他性命也合情合理。
祝珠不在,沒人教我應該怎麼做,那就按我的標準做。
他想替魏延禮求情,卻被新帝派人亂棍打了出去。
我有些乏味,去天牢見了魏延禮,他早就不復先前風光時的模樣。
「你來了。」
「是啊。」
我蹲在他面前。
「匈奴來求和了,你知道嗎?」
「他們愿意獻降,唯一條件,是把你交給他們。」
方才還一臉淡定的魏延禮,瞬間變了臉。
「你做了什麼!」
「別緊張,我也就是換了你給他們的布防圖,活捉了他們的王而已。犧牲一個你,換萬千百姓安寧,不是很劃算嗎?」
魏延禮激動起來,伸手就要來抓我。
「你不能這樣!你不能!朕是皇帝, 朕是九五之尊!」
我拍了拍衣裙上的灰, 讓外面的人進來。
「送過去吧,別讓匈奴使者等急了。」
我不會臟了自己的手, 祝珠教的, 我沒忘。
13
魏延禮到了那邊沒撐過三日。
聽聞使館中日日有慘叫聲傳出,匈奴一寸寸敲碎了他的骨頭, 如同當年他的政敵敲碎我骨頭一般。
不過他不爭氣,我可是一聲沒哼的。
我坐在使館對面的酒樓上,看見匈奴人丟出了一團爛泥, 很快有人一腳踢開。
「什麼爛污東西, 擋著本少爺翻本了!」
韓一諾那一腳絲毫沒留情,本就只剩一口氣的魏延禮, 登時就咽了氣。
而他一頭扎進不遠處的賭坊,里面傳來十分熱鬧的吆喝聲。
傍晚時分, 終于尋到這里的韓陽, 找到了不成人形的魏延禮, 從旁人口中知道了最后補腳的正是自己的兒子。
他提著刀,沖進了賭坊。
再出來時, 白色的刀刃已然見了紅。
侍女打聽后回來告訴我,韓一諾用一只手斷絕了和韓陽的父子關系, 死在賭坊都不愿意出來。
韓陽在賭坊旁邊躺了幾日,才被人發現已經血盡。
他割斷了自己的手腕,選擇了和祝珠一樣的方式, 懷里還揣著一只斷手。
我去瞧熱鬧時韓陽仍然沒有閉上眼睛,周圍人大聲交談。
「聽說這是從前的韓陽韓大人, 昭陽郡主的夫君。」
「那他怎麼會變成如今這樣?」
「聽說他背著郡主和一個孤女不清不白, 把好好的郡主給氣死了, 連帶著兒子都染上了賭癮。」
「哎喲賭癮那可不是小事,韓家這是完了啊。」
「誰說不是呢, 原來當官的也這麼慘哦, 我這心里不知道怎的怪痛快的, 該!」
我正聽得津津有味, 新帝派人來尋我。
「那宮里沒聲音了。」
我點點頭,去了沈楚楚的宮里。
揭開黑布之后, 她滿面驚恐地倒在宮門口, 只差一步就能出去。
我讓人將她的孩子抱來, 在她面前哭了兩聲。
畢竟是她的孩子, 總要哭一哭以盡哀思。
新帝問我如何處理這個孩子,我只說讓人丟到看不見的地方去。
我可不是寬宏大度的人,做不到不遷怒沈楚楚的孩子,讓人把它丟到祝珠救回沈楚楚的地方, 已經是仁至義盡。
喉嚨里冒出一股腥甜, 我曉得時日無多了。
好在,也都清理得差不多了。
我閉眼之后, 沉沉睡去。
祝珠, 你瞧,他們對不起你,我讓所有人都賠了罪。
來日相見,你可莫要怪我狠毒。
許久許久, 我的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
「扶玉,是你嗎?」
祝珠穿著我不曾見過的衣裳,笑得一臉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