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母后，難道，雪兒才是禍命嗎？」   

她抓著皇后的衣袖，跪了下來。 

「母后會不要雪兒嗎？」

皇后將她扶起來，緊緊攬在了懷里。

「怎麼會呢？」

她咬著牙，厲聲道： 

「今兒這里發生的事，若是有一人傳出去，本宮必誅他九族！」

在場的侍衛和宮女皆噤了聲。   

皇后旋即轉向我。

目光里盡是漠然。 

「昭然，國師已經祭問國運，你去和親，是天道之意。」 

「你便回宮，以待和親西域吧。」 

我不可置信地望著她。

「母后，可是國師說了，我才是福命啊。」 

「和親之人，不該是我！」   

皇后冷笑著剜我一眼。 

「你是禍命，這自你出生時便算出來了。」 

「方才，是國師得了癔癥，才會說錯的。」 

「你既為大夏國公主，受萬民供奉。為國和親，以停戰火，本是你的宿命。」 

07 

我被強行帶回了宮中。

宮女們將大門緊緊閉上。   

那一夜，我在空無一人的宮室中，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我夢見了只有一面之緣的國師。 

他白衣染血，胡子拉碴，眼神憔悴。 

白日里衣冠楚楚的模樣，已然不復存在。

他長長嘆了一口氣，竟然對我跪了下來。 

「公主，是罪臣對不住你，算錯了你和二公主的命格，使得你被誤會了這麼多年......」 

他忽然猛烈地咳嗽起來。   

伸手去捂嘴。 

待他將手拿開，掌心竟出現一灘猩紅的血跡。

他歉意地對我笑笑。 

臉色卻又凝重起來。 

「公主，臣怕是活不過明日了。」 

「為彌補當年過失，臣會告訴公主，如何運用這福命......」 

我猛地醒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大門忽然打開。 

一個給我送膳的宮女自門口走了進來。

我忙問她： 

「你可知，國師在何處？」 

她怪異地看我一眼。 

「公主，國師今早被人發現暴斃于府中。」 

我忽地癱倒在地。   

那夢，竟然真的是國師拖給我的！

他教我運用我的福命之后，便死在了那夢里。 

而我也渾身是汗地醒來。 

我抓住那侍女的手，急切道： 

「本宮想求見父皇！」 

我深知皇后厭惡我，一心偏袒昭雪。

眼下，若我能向父皇證明我為福命之人，或許可以避免去西域和親的命運。   

那宮女嫌棄地看我一眼。 

「公主，皇后娘娘的旨意，是您出嫁之前，不得踏出宮一步。」

我咬了咬牙。

去梳妝臺前，將入宮后攢起來的為數不多的首飾，一并塞給她。

她面露驚惶之色。 

「公主，你就算將這些都給奴婢，奴婢也不能帶您去見皇上啊。」 

我搖了搖頭。   

抓住了她的手。 

「宮女姐姐，求您將柚香嬤嬤喚來，就說本宮想見她。」

我將昨日發的一切都告訴了她。

柚香嬤嬤沉默了。

許久，她撫了撫我的頭，堅定道： 

「奴婢帶您去長宸宮尋皇上。」

她望著我的眼神里，含著淚意和愧疚。   

「殿下，如果您說的是真的，您才是福命之人的話......」 

「那您這些年受的苦，也太冤了些。」

「更何況，您這麼多年生活在宮外，從未享受過做公主的日子，讓您去和親，也委實沒有道理。」 

我撲進柚香嬤嬤的懷里，哭得眼淚花花。

待我收拾利落，柚香嬤嬤讓我換上一套宮女的服飾，避開門口侍衛的眼，帶著我來了長宸宮門口。 

「奴婢鳳儀宮柚香，求見皇上。」

門口的侍衛放了我同她進去。   

她低聲在我耳邊道了一句：

「公主，奴婢只能幫您到這兒了。」 

08 

這是我第一次見父皇。

我一走進去，便惴惴不安地對著他跪了下來。 

他面容威嚴，望著我的眼神森寒。 

「你是昭然？」   

他猛地厲喝一聲。 

「誰讓這個禍星進來的？」 

我咬著唇，顫聲道： 

「父皇，兒臣可以證明，兒臣是福命之人，并非禍命......」 

「兒臣說的話，若有一句假，父皇大可當即處死兒臣。」

他狐疑地望我一眼。 

「你如何證實？」   

我瞧見宮殿角落里，擺著一盆半蔫了的花。 

忙跪著挪步，將那花盆搬了起來。 

「父皇請看，兒臣可以讓這花恢復生機。」 

我顫抖地念著國師教我的咒。

那花竟也如意料之中一般，枯萎的軀干慢慢地抬起。 

我欣喜地望著父皇。

「父皇，您瞧......」   

父皇本皺著眉，探究地望著我手中恢復生機的花。 

此時，后頭卻忽然傳來尖利的聲音：

「皇上，你不可信她！」

竟然是皇后，風風火火地自門口走入。 

「她不過學了些歪門邪術，便想來誆皇上，皇上萬萬不能被這障眼法迷了眼！」 

皇后站到皇上身側，眼風冷冷地掃過我。

「皇上，您可記得，國師在她和雪兒出生時，便算過了命？」   

「她不過是不想和親，才在這兒巧言令色......」 

她眼神轉向門口。

我驚恐地發現，本已離開長宸宮的柚香嬤嬤竟被兩個婆子擒住，押在了門口。 

「皇上，臣妾這就帶這個禍星走，不讓她污了您的眼。」 

我期冀地望向皇上。

「父皇，若您不信，兒臣還有其他法子，能證明自己......」

「將她帶走吧。」   

皇上看也不看我一眼。 

撫了撫額，便朝內殿走去。 

「是，臣妾遵旨。」

皇后瞥了我一眼。

眼底盡是一目了然的嘲諷與得意。 

09

皇后大約是怕我再鬧出什麼。   

那一晚，我喝完送膳之人送來的水后，便沉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被五花大綁，置身于去西域的馬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