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終于注意到在場另有其人,邵鈺的眸底瞬間如充血般赤紅:「沈宴,我還沒來得及找你算賬。怎麼,挖墻腳挖得開心嗎?」
「他沒有挖墻腳,是我主動的。」
大抵是我的波瀾不驚,更加將邵鈺激得不怒反笑:「那我知道了,你不就是看他長得和我有點像,這才——」
「邵鈺!」
我輕聲打斷他:「自從認識你的那天起,我都被推著走——匆匆訂下的婚事,要為婚事認命而不得不裝出的柔順。從前那個時候我之所以對你好,是我為逃避世俗的眼光而不得不裝出的柔順。于你的那些所謂的喜歡,是我在認命,在麻痹自己,要將你當成救贖。
「而于沈宴,才是我幡然醒悟后真正的選擇。我喜歡他,是真的,和你無關。」
邵鈺怔住了。
像是猜到什麼,他呆若木雞地看看我,又看看沈宴,驀地目眥盡裂。
「所以,沈宴遠房親戚給介紹他的那相好,是你?」
沈宴始終背對著我,看不清神情,只聽他緩緩地勾唇輕笑:
「少君好記性。
「少君還曾口口聲聲地答應過,屆時,定會來吃酒呢。」
馬蹄噠噠,塵土飛揚。等回過神來時, 沈宴已快馬加鞭, 帶著我奔向皇宮。
身后, 唯剩下邵鈺失魂落魄地癱坐在地的殘影,和姍姍趕來的玉華長公主無奈的長嘆:
「我兒啊, 讓她走,讓她走吧!」
13
我拜見太后, 沈宴則被圣上召去。
待我與他恰好重逢于宮門前, 已是日暮西沉。
「沈宴。」
我理了理衣袖, 徐徐道:「對不起,我擅作主張,用自己的這份功勞, 換得太后應允, 從此放你自由。
「只是宰相府那兒免不了還有些意見, 但太后一言九鼎,只要你隨撫遠將軍前往雁門關立下軍功,他們就不能再有任何辯駁。
「想必,你也一定是這樣和圣上說的吧?」
畢竟,誰愿意永遠當影子。
沈宴卻搖搖頭。
「我只想到了你,阿蘅。」
我說不出話。
他居然并沒有向圣上秉明自己要想離開宰相府的意愿,而是借機向御醫院舉薦,在民間, 有我這樣一個膽大妄為的小醫師。
我便因此得到了進御醫院學習修行的機會。
千言萬語, 都化作心底最柔軟的一處。
只悄然伸手, 奪過他系在腰間的月亮玉佩, 將之一分為二。
「這個,先畫押在我這兒。
「你有我的銀簪, 我有你的玉佩,我們誰也不能忘記誰。」
沈宴默默無言,只會對著我笑。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平靜、沉悶、內斂, 卻總是能懂我。
這樣就很好。
半月后, 我在太原城門外為他送別。
「這里面沉甸甸的, 是什麼?」
一身戎裝的沈宴鄭重地捧著我遞上的錦盒。
我尷尬地不停咳嗽清嗓子。
「海馬、五味子、紫河車。」
這些都是一些溫性中藥。
……用以補腎助陽。
他茫然:「給我這些做甚?」
我也茫然:「事到如今, 你就別逞強了。你的那些情況張阿姊都和我說了,但你千萬別自卑,多治治, 總會好起來的。」
即便最后與我無緣, 但若能治好隱疾, 也有利于他日后再議親不是。
他當即紅了臉。
「那、那是我被表姐嘮得煩了,故意這樣說的。」
下一秒,我的腰便被大手箍住。這樣慌張、霸道的沈宴, 我還是頭一次見到。他滾燙的呼吸盡數灑在我鼻尖, 連聲音也低啞得不成樣:「阿蘅若不信, 將來親自試一試,如何?」
我羞憤地別過頭, 卻沒舍得將他推開。
「你還是像以前一樣欠揍。
」
他眸色翻涌, 似不敢置信:「阿蘅,你說什麼?」
「我說,你即便看起來高了,瘦了, 卻也還是一點兒也沒變。」
「小七……」
話音落下。
夕陽將那抹緊緊擁吻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好在。
兜兜轉轉,我們再沒有走散。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