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我紅著一雙眼啪嗒落淚：「王娘子，常安求求你了，去看看承言哥哥吧。」

我一頓：「公主說笑了，藺小將軍如何同草民有何干系？」

「可他是為了你！」

我一愣。

她繼續道，「承言哥哥當年凱旋路上中毒，大夫都說他此命危矣，偏偏他挺了過來，只因為嘴里念叨著要再見你一面！

「后來回京，他身子骨還沒好便嚷嚷著去尋你，只是你早已離開，后來回了京嘗到熟悉的燒雞，也是第一時間便來找你，他沒有不想找你的，你能不能別生氣了。」

心里撲通跳個不停，連呼吸都快跟不過來。

我從來沒有想到他能為我做到如此地步。

可那又怎樣？

我苦笑出聲：「公主殿下，草民不妨將話同您講清楚，就像我曾經說的，保家衛國的大英雄誰會不喜歡呢？我知曉他的辛苦，我又怎麼肯同他生氣呢。」

「那你為何……」

「正是我知曉，他有多辛苦，我才不能跟他在一起。」

我向外看去，「他是藺將軍唯一的孩子，也是藺將軍唯一的期望。可他走到今天這個位置，是他自己真刀實槍闖出來的。

「他可以擁有更好的人生, 配得上他辛苦的人生。

「他該娶的, 是那豪門貴女, 能幫他闖出更大的一片天的女子，而不是我……

「一個普普通通燒雞鋪的老板娘。

「公主殿下。」我看向常安，「我已拖累了他這麼多年, 如今，又怎麼敢繼續拖累他呢？」

「可他不覺得是拖累啊。」

我一愣。

常安擦掉臉上的淚, 「他為了給你一個名分, 將你堂堂正正地娶進門, 在府中跪了足足七日。

「當年他本就落下了病根，如今更是復發，明明痛極了, 卻還是強忍著，只是想和你明明白白地在一起。

」

她看著我, 「我不懂什麼大道理，我只知道，你以為的拖累，卻是他拼了命也要守護的人。

「既然兩情相悅, 又憑什麼不能在一起？」

一字一句, 振聾發聵。

我竟突地想笑。

枉我活了這麼久, 竟還沒一個小姑娘活得通透。

我擦去不知何時流下的淚：「他在哪兒？」

……

我見到藺承言的時候, 他正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

一見著我慌忙起身。

我按住他：「你既病了，便好好休息。」

他一愣, 欲說什麼被我止住。

「藺承言，我若再嫁你一次, 你還愿娶我嗎？」

他驚喜地看著我：「當真？我我我……」

我點點頭：「當真。」

「藺某求之不得。」

18

成親后不久，再次見到常安, 我才知曉一切都是這小妮子的花招。

藺承言是為了娶我才病了不假。

卻是因為討不到我, 被藺將軍狠狠打了一頓。

美其名曰：「不會討媳婦算什麼藺家男子？」

我好笑地戳了戳常安的頭：「瞧給你聰明的。」

她吐了吐舌頭：「那當然啊, 要不是我, 你倆不知道得別扭到什麼時候去呢！我看姑父說得對, 藺承言啊，就是不會討媳婦！」

藺承言似笑非笑：「常安, 你若再沒大沒小, 我就把你的糗事全告訴周清了啊。」

周清是藺承言身邊的侍衛，也是常安的心上人。

她氣急敗壞地跺跺腳：「你就知道這樣！」

藺承言笑得一臉欠揍：「管用就成。」

我好笑地看著他們：「好了, 別逗常安了。」

說罷轉頭看向常安：「你若再不去尋, 周清可就要離開了。他今夜便要回家省親了。」

「啊！怎麼不早說！」

常安飛快離開，藺承言才湊近將我抱進懷里。

眼下的青紫濃得讓人心驚。

我心疼地拍拍他的肩：「快結束了？」

他「嗯」了一聲：「再有兩日。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挺謝謝他的, 畢竟如果不是他，我還遇不到你呢。」

他指的是宮中的馮太醫。

敵國安插進來的探子，也是最初流通五石散的人。

當年便是因著藺承言要禁用五石散，所以他傳了消息, 設計藺承言受了傷, 倒在了荒無人煙的野外。

誰料半路殺出來個我。

陰差陽錯救了他，又陰差陽錯被送上戰場，同藺將軍相認。

「只能說萬事萬物自有緣法。」

藺承言將我摟緊, 親了我一口：「我媳婦懂得真多！」

我嗔笑推他一把。

天邊有月亮緩緩升起。

我這才發現，自己從不是地上的泥。

而是被那輪圓月捧在手心的，耀眼的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