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聲問他：「偷逃征兵也查出來了？」

他小聲回我：「那當然是我告的狀了。」

我驚喜地看著他：「干得不錯。」

說著看到獄卒小哥，我點點頭：「今天多謝您了。」

說著偷偷遞去一個荷包。

他卻如臨大敵，連忙擺手：「不不不，不用不用，我該做的。」

說著偷偷瞥了我一眼。

摸不著頭腦，我也沒強求，只是跟他道別。

他傻樂著揮手：「姑娘慢走啊，再見啊藺小將軍……」

我疑惑轉頭，卻聽見他頓了頓……

「最近還好嗎？」

二狗的聲音傳來：「一切都好。」

「那就好那就好。」

15

走出老遠我才問二狗：「那小哥怎的問你藺小將軍？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面色嚴肅，頗有幾分冷面閻王的架勢。

他頓了頓：「其實……

「其實我說的主人家，便是藺小將軍。」

我一愣：「啊？」

他煞有介事地點點頭：「當時凱旋路上我確是中了毒，所幸戰場之上結識了藺將軍跟藺小將軍，及時叫了軍醫，這才撿回一條命來。

「后來回了京，我便一直在藺小將軍府上做侍衛。大壯偷逃征兵的事，我便是同他告的狀。」

他一臉得意，沒兩秒又耷拉下臉來，「主要上次我以為你不喜歡藺小將軍，所以才一直瞞著你。」

我了然點頭。

怪不得。

每次提及藺小將軍他怪異的表情，每次送烤雞后一段時間爆火的生意，還有……

為何當初能找到我的燒雞鋪。

一切都有了解釋。

我嘆了口氣，踮起腳拍了拍他的頭：「你誤會了，我并不是不喜歡藺小將軍。

「保家衛國的大英雄誰不喜歡？」

他愣了愣，呆呆看著我，眸色深深：「其實……」

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承言哥哥！」

16

常安公主朝著我們的方向跑來，看看二狗又看看我，揶揄笑開：

「我說承言哥哥這幾天怎麼找不到人影，原來是跟王娘子在一起呀。」

「承言……哥哥？藺承言？」我反問道。

二狗，不，應該是藺承言慌了神，拉住我的手：「你聽我解釋，二丫，我不是有意瞞著你的，我只是……」

我甩開他的手：「只是什麼？藺小將軍府上的侍衛……看著我傻傻相信是不是很開心啊？」

我苦笑，退開半步，「藺小將軍身份高貴，草民定是高攀不起的，還望大人高抬貴手，各自安好。」

我轉身想要離開，卻又被攔住。

我冷冷地開口：「松開。」

「二丫……」

「莫要我真的討厭你。」

藺承言的手終于松開，我繞過他，繞過常安公主，獨自一人往家處走。

走出老遠，才敢讓眼淚落下。

……

方一到家，我便從床榻下取出一個箱子。

箱子不大，卻異常干凈。

一看便是好好呵護的結果。

打開箱子，里面卻只放了一些碎銀子。

我抓起來，狠狠往地上扔去。

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洶涌流出，我不解氣還踩了兩腳。

良久又癱坐在地上，擦了一把眼淚。

「騙子！大騙子！枉我當初，當初珍藏著這二兩銀子不肯花。

「明明身上只有最后一文錢了，我買什麼不好，還惦記著你，給你買紙錢。」

越想越生氣，我抓起離得最近的碎銀子，狠狠往外扔去，卻沒聽到銀子掉落在地清脆的聲音。

反而有些悶。

我淚眼婆娑地抬頭，卻正看見嘴里正罵著的騙子。

氣上心頭，我拿了地上的銀子就往他身上扔。

銀子不解氣又起身拿了箱子。

箱子扔過去，他卻一動不動，就那麼等著箱子砸在身上發出悶哼。

不知怎麼的更生氣了。

我拿起桌上的杯子。

正欲扔出卻又一頓。

乖乖放回桌上。

我才不是心疼他。

我只是，只是……

只是不想摔壞了杯子！

怎料這一動作卻給了藺承言錯覺。

他踏進房門，我厲聲：

「我讓你進屋了嗎你就進？給我滾！」

他看我一眼，徑自走到我面前跪下。

給了自己一巴掌。

我下意識想去阻止，手伸到一半反應過來又收回。

「二丫，我知曉你生氣，你生氣你便打我，或者你說，我可以自己打自己，免得你手疼。

「或者，或者你怎樣能消息，你同我講，能不能不要……」

他抬頭懇切地看著我，「能不能別不理我。」

他說得真誠，配上紅腫的半邊臉當真顯得可憐。

我垂下眸：「草民卑賤，當不起藺小將軍如此大禮，還望藺小將軍莫要為難草民。」

「啪——」又一巴掌。

見我不說話，眼瞅著他又要打自己。

我終于正眼看他：

「藺承言，你當真知道我為何生氣嗎？」

他一愣，卻不說話了。

我冷笑，不知怎的心里酸澀得很。

「方前我以為你在京城，生存尚且是問題，便不曾提過，可你既已成藺小將軍，又為何……

「為何不肯聯系我？哪怕，哪怕給我一封書信讓我知道你安全。」

他張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我輕笑：「你如今已尋得家人，身份又如此尊貴，你我曾經便當一場夢。

「忘了吧。」

17

那日之后，藺承言沒再來過。

我也恢復了往前的日子。

自己一個人殺雞，一個人燒雞，一個人去鋪子。

明明殺雞早已熟練，卻總是少了些什麼。

我的生活里好像沒了別人。

只有每次遇到新奇玩意兒，下意識喊「二狗」

卻沒人回應之時，才會愣神一會兒，而又無所謂地笑笑。

如此過去約有一月，常安公主突然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