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不悅皺眉，卻仍看向我：「王二丫你來說，可否有隱情？」

尋常婦人哪里見過這等架勢！

我哆哆嗦嗦垂下頭，連聲音都在顫抖：「是……是，大壯哥，大壯哥只是今日忘了吃補藥才會如此的，還望，還望大人網開一面！」

「補藥？」

安王同那大人對視一眼。

「來人，先將張大壯押入大牢！如何處決，來日再議！」

13

散了堂同二狗會合，他問我：「你故意設計的？」

我反駁：「怎麼會？」

他不說話，只是看著我。

我嘆了口氣：「這麼明顯嗎？」

「不明顯，主要我太了解你了，你怎麼可能會被這種場面嚇到。」

我笑了笑。

其實怎麼不會，真在那里跪著，面對著那麼多人的審視，我連發尾都在顫抖。

只是因為心里記掛著人，所以逼自己冷靜。

「能告訴我，是為什麼嗎？」

為什麼？

我望著遠處：「你還記得當初朝廷征兵的要求嗎？」

他愣了愣：「家中有兩名及以上男丁。」

我點頭：「可我們家沒有，你卻被征走了。

「而本該離開的大壯，卻偏偏留了下來。

「其實我本來沒那麼在乎的，可那天我看到了，看到了他腰帶上的信。」

腳邊落了塊石子，我下意識抬腿踢開。

「上面寫的是——如你所愿，李二狗已死。」

石子落到路邊，激起一片灰塵。

「我大概知道他為什麼想害你。

「立了功的小兵偏偏是被迫替人上戰場，一旦你計較著不肯放，他一定沒有好果子吃。

「而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人了。」

我轉頭看向二狗，「可是我的二狗明明熬過了戰爭，立了大功，怎麼偏偏折在了這種人手上呢。

「你說，我怎麼可能不想給你報仇？

「所以我跟著他來了京城，本想著慢慢找機會下手，誰知道他偏偏是個作死的，好吃懶做貪戀美色不說，他還沾上了五石散。」

我輕笑出聲，「我其實也沒做什麼，我只是給了那個姐姐一筆錢，讓她別把大壯趕出去。

「同時給夠大壯銀錢，他難得喜歡，我怎麼也得支持，不是嗎？」

話音一落，我看向二狗。

這才發現，他早已面無表情，正神色幽幽地望著我。

我心下一慌，忍不住自嘲：「你也覺得我惡毒嗎？其實也是，處心積慮謀算這麼多……」

「不，不是。」

話沒說完被打斷，眼前一黑，再見已經被二狗緊緊扣在懷里。

他嘆了口氣，下巴在我頭上蹭了蹭：「我只是在心疼，心疼留我的二丫一個人面對這些。」

頓了頓，「我其實也挺高興。」

「高興？」

他「嗯」了一聲，笑開：「高興我的二丫原來這麼喜歡我，也高興，自己逃過一劫，沒能和你天人永別。」

14

陰郁的情緒一掃而空，我抱住他。

「其實到現在我還挺感謝藺小將軍的。」

他一愣：「為什麼？」

「是他被委任管理京城治安之后，才嚴格禁止五石散的啊。

「沒有他，大壯今天也就蹲個幾天，如今可不一樣了，這輩子能不能出來還不一定呢。

「不過說起來，我之前還真懷疑過藺小將軍是不是你呢。」

他沉思兩秒：「其實……」

我卻同時開口：「但還好你不是他。」

「為什麼？」

「藺小將軍跟公主的事情可盡人皆知欸，你忘了曾經答應過我什麼了？再說了……」

我開玩笑道，「藺小將軍可是天上的云，我不過地上的泥，你要真是的話，我才高攀不起。

「對了，你剛剛想說什麼來著？」

「啊，沒，沒什麼。」

他搖搖頭，將我摟緊了些。

我沒多想，帶二狗回了家。

之后幾天，公主特地喚我去做燒雞的事不知從哪兒傳了出去，鋪子生意空前地好。

還好有二狗幫襯著，他殺雞我來烤，倒也游刃有余。

我有時候也會問他：「你不需要去做工嗎？」

他總是笑笑：「主人家知曉我同你剛團聚，便允我多休息一段時日。」

我也替他開心：「那你可得好好謝謝人家，不然我做了烤雞你送給主人家嘗嘗？」

他點頭應聲。

結果不知怎的，每次送完烤雞，生意都會空前火爆幾天。

據傳好像是某個達官貴人吃了之后贊不絕口。

我更堅信了，二狗同我，一定是遇到貴人了。

過了快有一旬，我才想起來去看看大壯。

大壯一見我，便頤指氣使道：「二丫，你快給我弄出去，我聽說錢夠了就成。」

我一臉無辜：「可是大壯哥，家里的錢不都被你花光了嗎？」

他一臉倨傲：「沒錢了你不會賺嗎？我不管。」

我點點頭：「嗯，我不管了。」

「識相就好……等等，你說什麼？」

他這時才反應過來，「不管了什麼意思？」

「就是不管了啊，有錢了我也不會花在你身上一文。」

他目眥欲裂：「你說什麼？死婆娘，你！」

他伸出手來想要拽我頭發，我退后一步靜靜看他發瘋。

卻看到他面色一變。

「二……二狗？你你，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死了嗎！」

二狗將我摟進懷里：「哦，沒死成，讓你失望了。」

他看看二狗，又看看我，終于回過神來：

「王二丫，你！你故意的！」

我點點頭。

「你們這對狗男女！等我出去，等我出去饒不了你們！」

二狗又開口：「張大壯，一切都是你自己作的，我想想，沖撞安王，吸食五石散，還有……

「偷逃征兵。」

他笑了笑，「能不能留著一條命都是問題，出來？做夢吧。」

說罷，他拉著我走出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