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你……為什麼還對我這麼不冷不熱的,你忘了嗎?當初我們兩個一起在針線房里,管事嬤嬤罰你跪,不給你飯吃,是我省著吃,給你送的饅頭。」
「是啊。」我應了一聲,看著她眼神復雜:「就是因為記得,此刻我才能平心靜氣地坐在你面前和你一起吃飯,我們兩個是一起進的針線房,后面也是一直待在一起,相互扶持過了這麼多年。」
「可是你為什麼要給我下藥?就為了進到大少爺的院子里去,我從來沒想過你會對我做這樣的事,你明明知道我那時候剛病過一場,身體不大好的。」
「我……」春柳啞了口,眼神開始閃躲起來:「我沒想過要害死你的,我聽賣藥的人說了,他說這藥最多會讓人躺上幾天。」
「不管如何,你動了這樣的心思就是不對的,言盡于此。從今以后,我們各自珍重。」
說完,我也沒什麼胃口繼續吃了,從兜里摸出了十枚銅板付了賬,起身欲走,袖子跟著被抓住。
「珊瑚,我錯了,你幫幫我吧……」
她的話音剛落,不遠處便出現了一群熟悉的身影。
那是顧府的人。
春柳瞪大了眼睛,瑟瑟發抖,倉皇著就想要藏起來。
只是沒一會便被抓住,帶走了。
顧府的姨娘私自跑出來典當,只怕回去也討不得什麼好。
我垂了眸,盯著鞋面上繡著的兩只蝴蝶。
眼前仿佛又浮現出了年幼時的那一幕。
年紀小小,梳著兩個包包頭的女孩笑著,率先朝我伸出手。
「你好,我叫春柳,你叫什麼?」
11
三年喪期已過。
又是一年春闈。
顧府在顧寒鈞私下整治下,只剩了個空殼。
大少爺被打擊過重,整日渾渾噩噩。
顧夫人為自己的幾個孩子和孫子勞累得心力交瘁,幾年間老了數歲,最后纏綿病榻,連拿藥都成問題,日子過得還不如分出去的庶子,還時常被回來的庶子嘲諷。
由盛轉衰,此情此景不得不說讓人唏噓得緊。
顧寒鈞則是順利中了舉。
殿試第三,摘得了探花。
消息傳過來時,我正坐在院子里繡手帕。
手上有錢,心里不慌,做事也是慢條斯理的。
但聽到這個消息時,我還是驚訝了一下。
古代科舉。
探花,那真能考中的,實打實是萬里挑一的人才。
我除了替顧寒鈞高興,沒想其他的。
然而突然有一天。
我買菜回來。
在門口卻撞見了他的身影。
我愣了一下,待回過神后,微微行了一禮:「民女拜見顧大人。」
他訝異了一下,轉而笑道:「顧大人?南晴,你我之間這麼生疏嗎?」
見他這麼說,還是從前的樣子,我也放開了膽子,沒好氣地說道:「不叫顧大人,那叫什麼?總不能還叫二少爺吧。」
「你可以叫我名字。」
我腳步頓了頓,眼神閃躲了下,沒答,只說道:「要不要進來喝杯茶。」
「好。」他應了一聲,很自然地進了門,順勢在院子里看了一眼。
我請他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坐下,又捧了熱茶出來:「我不太愛喝茶,這茶一般般,比不得你以前喝的,將就一下。」
「我又不是挑剔的人。」他接了過來,緩緩飲了一口:「這兩年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
院里的果樹、墻邊的花、搭起的葡萄架……這些都是我這些年花時間一點點布置出來的。
我的日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平靜又安閑。
雖然是穿越人士,但我沒什麼大志向,只想就這樣安靜地一天天老去,再到最后黃土蓋身。
「看得出來。」顧寒鈞笑了。
「今日過來,是有什麼事嗎?」我笑著,接著問道。
「我考中了探花。」
他突然認真地看向了我的眼睛,眼神里那股微妙的情緒讓我不由自主避了避。
「所以你愿意嫁給我嗎?」
「我知道,恭……」
我話還沒有說完,他的話便讓我停住了。
我抿了抿唇,臉上的笑容淡了淡,沒說話。
他也不急,安靜地飲茶,等著我的回答。
沉默了良久后。
「為什麼?」
我抬起眼眸,認真地看他:「為什麼是我?我生得不夠美,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又是哪里讓顧大人你看中了?」
「雖然不想這麼說,但從我進院子開始,便一直都覺得顧大人待我就不像旁人,一見鐘情的話,我是不信的,而在那之前,我一貫都在針線房內待著,同二少爺你更是沒有多少接觸。」
「看樣子你真是完全記不得了。」顧寒鈞搖了搖頭。
「什麼記不得?是我忘了什麼嗎?」我蹙眉,認真想了想,確認沒有什麼遺漏的。
顧寒鈞見我這般迷茫的樣子,笑得很無奈,自顧自地開始了敘述:「六歲那年,生母亡故,廣濟寺的大師說我命格有缺,回到老家后,我就被夫人單獨送往了偏僻的清芷院居住,只留了兩三個府內被排擠的下人照料。他們本就對府中多有怨言,面對我這麼一個不得寵、被打發出去、可有可無的庶子自然也算不上恭敬,只保證我不會餓死。」
「他們都覺得我不知事,所以在我面前說話向來沒什麼顧忌,我原本就對生母之死有懷疑,畢竟前天還是個好端端的人,怎麼一下子就病死了?他們不讓我看她,一個晚上就將人悄悄抬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