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實在是沒必要為了我，去給侯府難堪，那可是相府的姻親。

姜珞不也正是看準了這一條，才敢這麼放肆嗎？

沒想到葉可傾真的來了，而且不是簡單地派個嬤嬤過來。

她拖著病體，親自過來了，幫我教訓姜珞。

把她轟出宮，并警告她，以后不準再踏進后宮。

還特地讓人告知侯府，要好好教導姜珞禮儀。

這些都是我看到的。

而我所不知道的是，葉可傾還派了人去了湖州。

湖州，夫人并沒有按照答應我的，照顧好她。

也對，我不過就是一個太妃，對她沒有任何震懾作用，也沒有任何利益。

所以她沒有必要再遵守諾言。

那年，皇后找到我娘時，昭寧已經四歲了，我娘受盡蹉跎遠不止四年。

她骨瘦如柴，幾乎是熬不過那個冬日了。

為了我娘，我進宮想賭一條出路, 哪怕是侍奉一把年紀的人。

可是，我沒用, 我自己都如履薄冰, 又談何保護她呢？

我入宮后, 很少提起我娘, 我不敢，也沒資格。

沒想到, 葉可傾會這麼細致。

還有，她跟著皇上出宮的那段時間。

我原來還很好奇, 方太醫竟然沒有跟著一同出宮。

后來才知, 方太醫是葉可傾特地留給我的。

因為，她覺得我一個人帶著昭寧，比她更需要方太醫的照顧。

她甚至在出宮前, 特地叫了大內總管過去，敲打了一番。

……

這些很多都是我一開始不知道，直到她去世后，她的貼身侍女蓮兒到了我身邊, 才陸續告訴我的。

我受了她那麼大恩惠，卻只能在她去世后，才有能力報答, 已經讓我很愧疚了。

她去世那天，我第一時間在她耳邊告訴她：

「是個女孩, 但是我想讓她以男孩的身份活著，然后坐上那個位置。」

她十分震驚，但還是握著我的手：

「都聽你的, 但是你們一定要好好活著。」

我其實懷疑那個時候, 她已經疼到失去思考能力了, 她根本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但她就是相信我，擔心我。

死前還在幫我謀劃，把家族勢力和蓮兒交給我。

她甚至死前的最后一眼, 都是看著我的方向, 滿是擔憂。

我這一生，受盡冷落嘲笑。

唯有皇后, 贈我溫暖光亮。

我絕不負她。

2

我放權前, 名聲不太好。

我削弱了世族權勢。

還讓皇族權貴把一半的田地退還給農戶。

我要求世族要想進朝政，也必須參加考試。

世族違反律法者, 同樣要受刑罰。

等我把權力交到李衡景手里時, 她稍微優待世族一點點，就輕易獲取了世族的支持。

李衡景為此有些不解：「皇祖母為何如此著急？我們慢慢來，不是更好嗎？」

她不懂, 我得把黑臉都唱完, 才能對比出她的好來。

這樣，大家對她的好感度會高很多，才能更容易接受她女子的身份。

況且, 為了大梁好, 這些事本來就是得做的。

誰做都會挨罵。

那與其兩個人都挨罵，倒不如罵名都由我一個人背著。

我不在乎。

我在乎的是——

大梁能否國泰民安。

百姓能否安居樂業。

「女子為皇，本來就難。

「你要比別的皇帝更加謹慎, 更加勤勉。

「只要我出宮后，見到的每一個村莊無受饑寒之人。

「每一個孩童都能求學讀書。

「每一個女子都能夠安身立命。

「每一條法律都能夠有效執行……

「那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