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郡王吃穿用度都捏在手里了。
「郡王,沒想到您府中這麼窮。」我將賬本擺在桌面上,給胖子看,「偌大的郡王府,賬上里里外外,能用的銀錢不到兩千兩。」
胖子吃驚地看著賬本,他身后的侍衛也探頭來看,胖子還特意偏了偏頭,好讓侍衛看清楚點。
侍衛越看臉色越沉。
「怎麼就這點錢?」他咕噥道。
我看著他,疑惑。
他忙收了神色,又變成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子,仿佛剛才說話的人不是他。
胖子附和,「是、是啊,這錢確實少。」
「所以,從現在開始郡王和妾身,要一起節省,郡王你每天最多只能用十兩。」
胖子看著我,他身后的侍衛道,「不行,十兩能干什麼。」
我朝著他挑眉。
「我是說十兩太少了,郡王不夠用。」侍衛推了推胖子,「是吧。」
胖子使勁點頭,「是啊是啊,我一天要花很多錢的。」
我抱臂看著兩個人,「離秋稅還有三個月,郡王是打算用我的嫁妝嗎?」
「用你的嫁妝,你把我……把我們郡王當什麼人了。」侍衛道。
我拍了桌子,起身看著他,「我在和郡王說話,你話比郡王還多啊。」
「不說就不說,兇什麼兇。」他嘀嘀咕咕走了。
晚上我將賬算完,特意去了書房,燈還亮著,我推門便進去了。
書房中,胖子不在,只有那個話多的侍衛站在桌邊,桌子上擺著紙,紙上墨沒干,顯然他在我進來前,在這里寫信。
「你這人,進來怎麼不敲門?」
我故意沒敲門的。
我走到桌前,停下,視線落在紙上,他迅速將紙抽走。
但我還是看到了,他的字是很漂亮的蠅頭小楷,而且信的內容,似乎在說稅收的事,還提到了圣上。
我看向他,他咳嗽了一聲,「郡王不在,郡王妃有什麼事?」
「哦,我正好也想寫信回家,你幫我磨墨吧。」
我在桌案后坐下來。
「你在這里寫信,還讓我給你磨墨?」他問我。
「我是郡王妃,使喚不動你,」我掃了他一眼,「而且,你以后的例錢都是我給。」
「又管我,還威脅我,沒見過這麼兇的。」他嘀嘀咕咕,不情不愿地給我磨墨。
一整個晚上,我寫了六封信,他站著給我磨了兩個時辰的墨。
但他不知道故意的還是無意的,我半邊袖子都被他染了墨汁。
「我是侍衛,紅袖添香的事我不會,袖子臟了你可別怪我頭上。」
我似笑非笑看著他,「懂了,那明兒做點你擅長的事。」
14.
第二天我就讓他給我翻地。
「這一片都翻開,我要種花。」
侍衛扛著鋤頭,鳳眼瞪成了杏眼,「家里這麼多人,你就盯著我?你故意整我是不是?」
「我是郡王妃,你一個侍衛,值得我特意整你?」
「我不干,累死了,而且這種事做了也沒什麼意義,誰想種花誰翻地。」
我也不和他說,和翠娟道,「把我賬本拿來,郡王和這位侍衛這個月的例錢全扣了。」
「葉舒望!」侍衛攥著鋤頭磨著牙,憋得面紅耳赤。
我朝著他挑了挑眉,「區區侍衛,你囂張得過頭了吧?」
「你……」侍衛磨著牙,「我鋤,我鋤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我在陰涼的地方支起了桌椅,一邊喝著茶一邊吹著風,看著他在烈日下滿頭大汗地鋤地。
地很硬,很難翻,他揮個幾鋤頭就抬頭瞪我一眼。
我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沒忍住,痛快地笑了起來。
「這世上,所有的傳聞都不能不經證實就盲目相信的。
」我道。
翠娟不懂,看侍衛不懂規矩,叉著腰站在樹蔭下罵。
侍衛氣得摔了鋤頭我這來拍桌子,「讓你丫鬟閉嘴,否則我立刻賜死她。」
「我好怕,你賜死吧。」
「你……」
侍衛喝了我桌上的茶,又回去乖乖鋤地了。
我噗嗤笑了,看著他憋屈,我心情真是不錯。
「郡王府為什麼這麼窮?」我問他。
「我哪知道,反正窮就窮唄。」
我搖了搖頭,「郡王府不大,下人也不算多,我查了賬,進Ťú₀的多出的少。」
我停在他面前,給他撐著傘,他大約覺得陰涼不自覺往傘里挪了幾步,又想到我是女子,紅著臉又跳了出去。
「郡王。」
「什麼?」他忽然抬頭看我,又垂著頭,「郡王在睡覺,你別瞎喊錯人。」
「哦。」我問他,「郡王府的錢,拿去養人了?」
他抬頭看向我,皺眉,眼底微微有些冷意,我隨即又道,「養窮人!」
他嘴角抽了抽了,又繼續鋤地。
地被他鋤得亂七八糟。
「你這個人莫名其妙,這些事我怎麼會知道,我只是個侍衛。」
「侍衛,知道了!我看房頂的瓦也碎了不少,一會兒你上去把瓦換一換。」
他回頭瞪我,我挑釁地看著他。
「你……你狠,你是主子行了吧。」
15.
沒幾日,我娘給我的信到了。
她在信中問我過得可好,還說良嬪的小皇子六月初六要辦滿月酒。
「辦什麼滿月酒?又不是尋常百姓家。」
辦滿月宴很常見,但宮中皇子金貴,一般都是百日或者周歲時操辦,畢竟滿月的孩子太小了。
「我總覺得良嬪有問題。」
翠娟給我打著扇子,聽著我撥算盤的聲音,瞌睡得點著頭,聽到我提到良嬪猛然睜開了眼睛,
「良嬪干什麼了?她兒子死了?」
「你腦子都在想什麼,」我捧茶喝了一口,忽然一怔,想到了一種可能,「翠娟……快,拿紙筆來。」
不管我想的對不對,良嬪會不會這麼做,我都必須要提醒皇后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