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喜過望，肯定地告訴我：「十天，十天以后你直接進宅子，保管收拾得干干凈凈。」

我撐著額頭，希望顧衡最好抓住這個機會，別讓我把事做絕。 

我雖說著給他機會，其實在暗自安排，防著他又搞什麼幺蛾子。 

12

我是個商人，知道人心，人性。可我卻經常賭這世間人心尚凈，賭這人性本善。可惜，十賭九輸。 

十天到了，我派去收宅子的人卻被顧衡攆了出來，宋家派了人，去幫著鎮場子。 

可笑，他寧愿去觍著臉求宋家幫忙強占房子，也不愿意守承諾去租個落腳地。   

有了宋家支持，他對我的態度瞬間強硬起來，告訴我房子雖然在我名下，但是當時交付錢款的時候是他在京城給的銀子，記錄尚存。只要我不能證明給的這個銀子是我給他的，那就是他顧衡的房產。宋家請了狀師，說要伸張正義。 

真是可笑至極。 

我養他這一大家子三年來，他一分錢都沒賺過，京城買房子的錢當然是我給的，他拿著我給的錢交付房款，倒成了他買的房子？這倒打一耙的本領和堪比城墻的臉皮當真高低得讓人說一聲絕。 

果然人性，最是骯臟，經不得半點推敲。 

我賭人性本善，賭浪子回頭。可事實終究還是給了我個巴掌。顧郎，那便看看，你是否可以得償所愿。

沒過幾天，一個故事就傳遍大街小巷。 

我早就命人將顧衡和我的事寫成話本，就是為了以防不測。有我各商行的散布，加上這故事精彩，一夜之間就席卷整個京城。   

話本子嘛，劇情也更加細節，將顧衡和宋景秀在我伺候婆婆累極昏倒的那一天上了床，顧衡用我辛苦奔波的錢來追求宋景秀，初到京城就讓我降妻為妾，索要錢財不到就要同我和離，大婚求我施舍個房子結果就強行霸占等等寫得清清楚楚，跌宕起伏。

看的人不得不罵一句，渣男。 

又不是不透風的墻，大家很快知道含沙射影的誰，這話本子被老ṭùₖ幼婦孺爭相買光，畢竟八卦惹人愛，茶余飯后都是談資。 

更有甚者堵到他家門外扔臭雞蛋，扔爛菜葉。宋家和顧家花了大價錢壓輿論都根本壓不住，最后竟傳到了朝廷。 

其實這些，陛下不是今天才知道。只是每家家里或許都有些骯臟事兒，自己能平息下來他也不想深究。官員嘛，好好干活就行。可是沒想到顧衡這麼不成器，話本子都遞到后宮里了。皇上要是再不管，那就顯得這個朝廷藏污納垢，會讓朝廷對人民的公信力大大降低。

所以，最終, 我那什麼連分六年的俸祿計劃泡湯了，因為顧衡被罷官了。不過我一點也不可惜，心里無比暢快, 因為這點錢我壓根不放在眼里。之所以要回來那就是為了和他算個清楚。 

他現在人財兩空, 無官無名, 正是讓他回到原點。

墻倒眾人推, 這回對簿公堂，我半點力氣都沒花，輕而易舉就把房子收回來，再次把顧衡一家丟出去。顧衡沒了官做，名聲也臭了，被攆出門的時候，圍觀的人也爭相痛罵渣男, 爛菜葉子丟了一路。   

而我, 因為話本子賣得太火爆還大賺了一筆，心里好不暢快。 

宋尚書被罰俸一年，據說現在顧衡一家在宋家忍氣吞聲，連下人的日子都不如，呵斥打罵就是家常便飯。顧母再也沒有半點威風, 時不時還想要趕著顧衡來找我, 要他對我使點美人計，救他家脫離苦海。

還好顧衡還有點理智，知道我絕對不會原諒他，每次一聽這話就跟老太太發脾氣。

老太太還不服, 念叨著以前我怎麼怎麼伺候她，現在顧衡說些軟話好好勸勸我, 兩口子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 

甚至還攛掇顧眠眠過來找我這前嫂嫂哭一哭, 看能不能喚醒我對他們的感情。 

呵, 讓我下堂時不談感情，坑我宅子時不談感情, 現在想起來有感情了？

不過這只是我打探到的消息，因為顧眠眠壓根沒能出宋府, 剛想出來就被揪回去一頓暴打，知道她們想來找我，宋景秀氣地把顧老太太一頓扁，顧衡去拉架，反而被打斷了腿。   

我輕笑，合上賬本，管他什麼人心難測，什麼愛恨情仇, 這滿滿當當的財富就是我的底氣。 

我慶幸, 我是幸運的。我多年打拼，本就有實力保護自己, 細算下來也并未損失太多。三年時光, 讓我看清了一個人的真心與假面，未嘗不是一件壞事。

女性之成長，在于突破世俗和自己內心的枷鎖，這個過程千難萬難, 可我卻依舊要去做。先愛自己，再愛世界。 

我終于不再迷惘。 

生意不錯，可以往下一個地方發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