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衡捶胸頓足，手掌不住拍地嘶吼著。   

「你以為我需要依靠你的仕途才能在京城立足，離開你我會一無所有，你以為我沒有退路。你以為我愛你，需要依靠你，所以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占著我的好，再要其他的。」我冷冷地道。

原來傷害別人的人都是這樣，他們不是不知道傷害了你。他們不承認，只是他們連罪名都不愿承擔。他們只是覺得傷害就傷害了，你也不會怎麼樣。 

「清兒……清兒……」顧衡突然撲起來抓住我的裙擺，「清兒，你再幫我一次，你最后幫我一次。你想想我們美好的過去，我們畢竟相愛過啊。要是你都不幫我，這個世界還有誰會幫我。」 

我想起畢竟瞎了眼對他心動過，想起這幾年的付出，流下一行清淚。 

顧衡一見，立馬抱住我的腿不松手：「清兒，是我混蛋，現在我才知道，我們倆之間，是我離不開你。這些年我花著你的錢，你以為我心里好受嗎？我也想做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讓你依賴我，讓你崇拜我。」 

「所以，當你做官了，你就不想拉著我告訴別人我是你的妻子。到京城快兩個月，你始終沒有帶我走進任何一個場合，沒有向任何一個人介紹我是你相濡以沫的妻子。」

「你甚至不想讓我有話語權，不想我在你面前有以前一樣的地位，因為這時時刻刻提醒著你當初的落魄和無奈。可是你的落魄不是因為我，你的無奈也不是我逼的，你為什麼賴上我？」我心中還是不免一痛。   

「清兒……你太清醒了」，顧衡收住眼淚，靜靜地看著我。

「其實，人往高處走，你既然開始嫌棄我是商籍出身，想要另尋高就，我又不愿意屈居人下，那和離了便是。我原也沒有想過要與你怎樣魚死網破，我拿回我自己的東西就行了。

「可你偏偏，既在心里放棄了我，又舍不得我的錢財對你的支持，非要綁著我繼續被你家吸血，顧衡，你的心怎麼這樣惡毒？」我終究指著他，淚流滿面，這三年的情愛與時光，終究錯付。

顧衡似是聽不下去：「別說了，清兒，你別說了，我夠難堪了。」他捂著頭哭了一陣，復又開口，「清兒，你一向聰慧，連我都沒有這樣了解我自己。你說得對，我們一家都是吸血鬼，吸了你的血，變本加厲，卻又要你繼續付出。你聰慧，不愿意繼續深陷泥潭，我們卻還要指責你怎麼不繼續來讓我吸血。你是對的清兒……離開我，你才得清凈。」

我驚訝于他居然能說出這話，倒還真是反省了。 

他重新整理心緒，對我慘然一笑：「清兒，事已至此，我不再束縛你自由了，以后天高任你飛，我絕不打擾你。可是這一次，你能不能再幫幫我渡過難關。就只是借我兩天，待我娶了景秀，回門那天我就把事情說清楚，三天，就三天，我就把房子還你，可好？」他眼中閃著十分的期待，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稻草。 

我思索半晌，還是想看看，一個「悔過」的惡人，能走多遠。   

畢竟我安排周全，早有后手，即便他到時候耍賴，我也有辦法應對。 

倒不妨看看他到底有何心思，看看他的悔恨和承諾能值幾錢：

「我最后幫你一次，三天以后，就把房子還我。

」

顧衡的眼中閃過狂喜，他幾乎要跳起來，他不住地道謝，又不住地保證。一來二去，弄了好半天才走。

我看著燭火明滅，也是心煩意亂，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是答應他了。或許是因為他好像真正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因為我即便不會再和他往來，也希望他能明白道理，認真道歉。 

如果能讓犯錯者清楚自己的問題，清醒地面對失去的悔恨，我想比讓他們自以為沒錯地顛沛流離要好得多。

況且，我本就有自保之力，他也不能再傷害我。   

宋家也許聽說了消息，但不知道為什麼，還是嫁了女兒。 

雖然是被指指點點，顧衡卻也還是把婚禮正常進行了。

可是三天之后，顧衡卻又跑來有些為難地告訴我，可能還要多住幾天。 

「怎麼，你回門那天沒好意思開口？」我了然地看著他。

「清兒……宋家有意拿捏我，他們明明知道了我這是和你借的宅子，可我每次一打算說，他們明里暗里就是堵我話，不讓我說出搬宅子的事，可三天一到我又無計可施。他們就是想讓我出丑，讓我抬不起頭，方便以后拿捏我。我……我就沒敢說。」顧衡怯懦著看著我。 

他果然還是這個樣子，宋家已經知道消息了，為了這點本就不存在的面子又要在我這里繼續往后推，出爾反爾，兩邊不討好，顧衡這點子本事，想必以后官場也走不太順。

「我的脾氣你已經見識過了，顧衡，我已經仁至義盡，我最后給你十天時間。十天，足夠你在京城找個落腳地了。我不是那種任由你討價還價的，要是你十天之后沒有搬出來，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我平淡地說出這些話，心中已經沒有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