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死了,我的兒子成了皇帝,我后半生才能高枕無憂。
我要蕭啟光死。
我還是跳起了那支舞,教我跳舞的師父是從前紅極一時的花魁,她說這支舞,男人看了沉默,女人看了流淚。
沉默是因為驚艷,流淚是因為嫉妒。
在我屢屢自己把自己絆倒,差點把腳崴斷之后,過氣花魁面無表情,她道:“算了。”
她神秘兮兮:“我這有烈性春藥,娘娘你要不要?”
我也說:“算了。”
這支舞最后一個收勢是勾住男人的脖頸,我勾住蕭啟光,貼臉問他:“好看嗎。”
他忍俊不禁,道:“太難看了,你還是堅持拔罐罷。”
他解下狐裘往地上一鋪,攬住我腰,和我滾在雪里花叢,手一寸寸探入我裙底。
我冷笑仰頭,眼中映著蔚藍天空,映著淡薄白云,映著參天枯枝……映著萬物,就是沒有他。
“看著朕。”他捏住我下頜,薄唇覆上來,迫我眼里只能有他。
頭頂梅樹枝子亂晃,落了我和他滿身,他手貼在我小腹,道:“再要一個女兒?”
我道:“別再多糟踐一個孩子了。”
寧可托生農家舍,也別托生帝王家。
我一口咬在蕭啟光肩膀上時,他突然低聲道:“你和他們,你們贏不了的。”
我心下沉了沉,面上不動聲色。
他道:“七王謀亂是我一手促成,他們不反,我還要想別的由頭殺了他們收回封地,使大權一統,怪累的。”
“用收集嫂子的方式?”我問。
“這是最快的法子,哪個男人能容忍奪妻之仇?”
“當了昏君,就不要為自己的荒淫無度找借口。”我狠狠下嘴,血腥充斥了我口舌,他痛地蹙了眉,“只是我沒想到你會摻和其中,硯如,你就這般恨我?”
我心道,你都要廢了我,廢了我兒子,我不恨你,難道我還要謝你不成。
他道:“朕知你不至于委身賢王那種下作之人,朕愿與你重修舊好,給你一個回頭的機會。”
我信了才怪,他就是心里沒底,才想從我這里套話。
我推開他起身穿衣,裝傻充愣,道:“臣妾委實不知皇上在說什麼。”
他在我身后道:“硯如,你可曾后悔,當年嫁的人不是蕭若渝。”
我緊了緊領口,走得頭也不回。
蕭若渝,這個名字我淡忘許久了。
往事何必再提。
當夜,正陽殿傳來皇上病倒的消息。
秀兒來找我,我正給太子講睡前故事——《九子奪嫡》,太子聽的十分忘我。
秀兒道:“皇皇皇……”
我捂住太子耳朵,小聲道:“瞎說,這是兒童健康版,帶顏色的那本在我枕頭底下壓著呢。”
秀兒能動手絕不叨叨,又開始薅我,將我一氣拖到正陽殿。
我看了看進出的藥侍,才明白過來,我名義上的男人他病了。
到底還是皇后,是該來看一眼。
我入內,看到個熟人,當年給蕭啟光挑水泡,后來隨軍出行去了塞外的李御醫。
故人相見,分外臉紅——我分外臉紅。
李御醫樂樂呵呵:“多年不見,皇后娘娘的拔罐手法可有長進?”
我滿地找縫兒未果,一個猛子就近扎進床上躺著的蕭啟光懷里,埋頭道:“皇上您怎麼了,您千萬不要有事,臣妾和太子可還指望著您呢!您就是臣妾的天,您是臣妾的地,您是臣妾的天和地,臣妾不能沒有你,吼呀呀阿啦啦咿呀咿呀喲巴扎嘿……”
蕭啟光拍拍我手臂,道:“別裝了,李御醫早走了。”
我抬頭,果然床邊空空如也。
我問:“什麼時候?”
蕭啟光道:“從‘您千萬不要有事’那一句。
”
我:“你早不說?”
他:“看皇后唱的開心,怕擾了皇后雅興。”
我:“……”
一日之內見兩次面,兩年來前所未有,我和蕭啟光“恩愛”的過分了。
我坐直身子,拿出皇后該有的款兒,試一試他額頭,滾燙,我道:“所以皇上好端端怎地會起了燒?”
李御醫忽然去而復返,道:“這也是老臣想知道的問題。”
我再躲已經晚了,索性不要這個臉。
蕭啟光看看李御醫,最后將目光停在我身上,固執道:“我不說。”
李御醫道:“皇上不如實說,老臣如何對癥下藥?”
“就是就是,”我將李御醫的注意力往蕭啟光身上引,“多大的人了,還諱疾忌醫,還是個男人不是?”
蕭啟光眸光一斂,按住被我咬出血的肩頭,道:“朕是怎麼病的,皇后你心里沒數嗎?”
他道:“反正朕是無所謂。”
“……”他既這麼說,那我就知道了。
我果斷將他摁倒,道:“皇上你累了,你別說話了。”
我莊重轉身,對李御醫:“本宮靈光乍現,想起皇上是得了風寒。”
李御醫:“風寒也分很多種。”
我沉穩:“就雪天里作死出去吹冷風那一種。”
李御醫越發疑惑:“作死吹冷風?”
我眼一閉,牙一咬:“皇上他和小嫂子雪地野合。”
此言一出,周遭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李御醫眼睛沒處放,只好低頭龍飛鳳舞寫藥方:“喔,野合該開什麼,啊呸,不是,濕寒入體該開什麼藥……”
他就這麼邊寫邊走了。
其他人如法炮制,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我也想跑,手腕被蕭啟光攫住跑不了,他看著我:“周硯如!”
我冤枉:“你說你無所謂。”
他將我反手按倒在床上,壓下來:“還嫌我背的鍋不夠多?”
我抵住他:“你別過了病氣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