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訕訕一笑。
盛禮站了起來,怯怯喊:「兄長。」
美少年微微頷首,瞧著有些冷淡。
他目移至桌上,蹙起了眉頭:「你就吃這個?」
盛禮:「......其實,很好吃的。」
蘭翠趁機將人扯到座上:「是啊是啊,你要不要嘗一嘗?」
一邊說,還一邊往人手里塞筷子。
美少年的臉色黑得像塊煤炭,唇微微張大,像是想說些什麼,但出于禮儀,他什麼也沒說。
蘭翠不耐煩了:「吃啊,又毒不死你!」
美少年忍辱負重,終于顫顫巍巍夾向清炒時蔬。
我眼疾手快,給換成了東坡肉。
笑話,吃個炒時蔬,能吃出我的手藝來嗎?
他愣了一愣,筷子到底沒轉方向。
最終,他閉上眼,害怕地把東坡肉送進嘴里,然后屈辱地咀嚼......嚼嚼嚼,嚼嚼嚼嚼嚼。
我和盛禮等人期待地看著他。
美少年睜開眼,眸帶三分茫然三分羞斂四分清澈。
蘭翠問:「好吃嗎?」
他:「......好吃。」
我高懸的心放了下來。
好吃就對了。
我做的東坡肉表面金黃酥脆,內里鮮嫩多汁,肥而不膩,瘦而不柴,肉質層次分明,一口咬下去令人回味無窮。
能不好吃嗎?
盛禮很高興,因為我的菜把他兄長征服了,他就不會被罵了。
盛禮的哥哥說自己叫盛清,一母同胞,感情深厚。
盛清道:「吾弟少時患了惡食之癥,是以體弱多病,平日里,他吃的用的皆系精挑細選,若非我這幾月外出,也不知他這般頑劣。今日我貿然闖入馮娘子家中,屬實抱歉。」
我擺擺手:「不打緊不打緊。」
盛清長得忒俊了,我越看越歡喜,一時嘴快竟把心里話說出:「往后就是你們多來家里吃飯,大家都開心。
或者,我把你也養了。」
說完我就后悔了。
畢竟盛禮年紀輕,是個傻的,只要有蘭翠在,說什麼他都能同意。
盛清卻不一定。
意料之中的,盛清拒絕了。
我有些失落,盛清又道:「馮娘子,你做的飯菜很合阿弟的胃口,不知可否請你到府上負責一日三餐?」
我看向蘭翠和馮春。
蘭翠叉著腰:「一個月給多少銀子?」
盛清:「一個月黃金百兩,可好?」
蘭翠眼冒精光。
馮春斟酌片刻,問:「那我和蘭翠姐呢?也能隨阿姊一并去盛家嗎?」
盛清:「自然可以。」
盛禮小臉紅彤彤的,看著很激動。
我亦欣喜。
畢竟繡花不是我的強項,從戚府出來,我身上并沒有多少銀子。
若要養這一大家子,光靠繡花和賣餛飩可不行。
只不過——
我和戚崇之間的事,約莫沒有幾個人可以接受。
故而我將我與戚崇和離的事一并托出。
盛清并無意外,反而笑了笑:「馮娘子,我們見過的。」
我怔愣片刻。
「三年前,中秋宴。」
中秋宴在皇宮舉辦。
彼時我與戚崇感情正濃,自無暇分神去關注旁人。
但,盛清這般講了后,我的腦海里卻漸漸浮現出一個身影。
——先皇九子,慶王。
無怪乎一個叫盛禮,一個叫盛清。
意味著他們姓李,只不過一個是盛王,一個是慶王。
傳聞慶王一母同胞的弟弟盛王自幼多病,甚少露面......
慶王見我這副模樣,便知我已懂了。
他攜盛王朝我作揖:「那便有勞馮娘子了。」
我忙扶起二人。
我從前是侯夫人,如今是一介庶民,又如何敢當?
我朝他還了一禮,心里的大石頭也隨之落下。
二子溫和,蘭翠和小春可算有了大造化。
13
自那后,我便每日去王府為二王做一日三餐。
盛王同蘭翠關系甚好,故而每一日都踮著足去看蘭翠是否一同攜行。
見他如此,我只得日日攜蘭翠來,小春則在家里帶朝朝。
我叮嚀蘭翠:「盛王一看就博才多學,你得向他多多學習。」
蘭翠大驚:「什麼?他?博才多學?!」
我???
蘭翠小嘴叭叭叭:「姑娘,您都不知道,他只是瞧著好學文靜,其實每日都和我斗蛐蛐下象棋,他還買大公雞!」
「別看他文文弱弱,其實他和人吵起架來,能把人天靈蓋掀飛!趙大娘之所以不敢來惹我們,就是因為他和趙大娘大吵一架,問候了她祖宗十八代,罵得可兇了!」
「而且他還挑食,這也不吃那也不吃,我們家的餛飩,在他眼里也不過是上乘而已。」
「......」
心里的幻想破碎了。
我揉了揉蘭翠,長吁短嘆。
蘭翠揮了揮拳頭,立志道:「以后我也要買大公雞!」
「......」
更傷心了。
14
就這麼三個月后,戚崇又來找我了。
這一次,他讓我回去繼續做侯夫人。
我奇也怪哉。
「你不是有趙家女了嗎?為什麼非得和我糾纏?」
盛王從我身后繞出,仍是文弱書生模樣,只不過,唇邊噙笑,似譏諷。
「本王看不慣有人欺負阿姊,自然將他的那些丑事告知了趙家,趙家女通曉事理,又豈會和虧待元妻之人成親?」
戚崇雙眼噴著火,但他對著盛王,敢怒不敢言。
他問我:「你真的不和我回去?」
我淡笑:「不回去。」
他威脅我,讓我等著。
我全然不理會。
但我卻沒有想到,戚崇會這麼不要臉面。
他聯合趙大娘,將我描繪成一個水性楊花,愛慕虛榮的女子。
為滿身體之欲,不惜和乞兒同住。
在戚府時就勾搭上了慶王,故而我才堅決和他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