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眼看著春鳶，道：「你如今已是晉王的妾室，我便是想救你，也有心無力了……」

聞言，春鳶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

她連忙道：「姑娘，只要能離開這里，奴婢做什麼都愿意！」

「當真做什麼都愿意？」

春鳶咬牙道：「只要能活著離開，奴婢愿意為姑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25

晉王的妾室春鳶突然進京，狀告晉王貪墨賑災銀兩。

春鳶是一路喊著進京的。

待皇上知曉此事時，京中已有大半百姓，都知道晉王貪墨賑災銀兩一事了。

根據春鳶所說，在晉王離京后不久，便有人抬了好幾箱銀子去晉王別院。

而如今，那些銀子就放在別院中。

為了證明晉王真的貪了賑災所用的銀子，春鳶還特意帶了幾錠官銀入京。

天子震怒，命人將春鳶暫時看押。

又派了禁軍前往晉王的別院探查，果真找到了幾箱賑災所用的官銀。

「再過幾日，晉王便會被押送回京，裴二姑娘可想好接下來要如何面對皇后與太子的反撲了？」

說話的人是九皇子。

26

聽到九皇子對晉王的稱呼，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思及此，我試探性地道：「殿下，這種時候，您不該冒險來見臣女的。」

九皇子抬眼看向我。

他如今還未滿九歲，個子還沒有我高。

九皇子自顧自地道：「我若是太子，我便會抓住春鳶曾是你的侍女這一點，將臟水往裴家頭上潑。

「我會說裴家不滿晉王讓裴二姑娘的侍女有孕，故意設計陷害他。

「以我父皇的性子，即便不信，也定會對晉王所犯之過輕拿輕放。」

「九殿下有何高見？」

我沉聲問。

九皇子的唇角微微揚起：「在晉王回京之前，太子若是逼宮會如何？」

27

在九皇子問出第一個問題時，我便意識到，他ƭṻⁿ與我和長姐一樣，都重生了。

「難怪他這一世會表現得如此出色。」長姐感嘆道。

我忽然想起了自己對他的利用。

在離開裴府前，九皇子說：「我知道裴二姑娘是想利用我，來挑起太子與父皇之間的爭斗，可我并不在意。

「二姑娘不過是尋求自保，而我也的確需要裴家的助力。

「畢竟……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

所以九皇子會配合我，在晉王被押送回京前，逼迫太子謀反。

而他也的確成功了。

28

九皇子利用我父親安插在太子身邊的人，給太子傳遞了假消息。

太子信以為真，竟真的帶著晉王的私兵入宮，試圖逼宮。

九皇子「救駕」有功。

而太子則當場被禁軍拿下。

私兵本是晉王養的。

可自太子動用他們的那一刻起，他們身上便已經打上了太子的烙印。

晉王別院里私藏著的那些武器也被禁軍搜了出來。

「由此可見，皇兄今日之舉，恐怕并非誤信讒言，而是早有預謀。」

皇上看著受了傷，還正虛弱的九皇子，當即命人將太子押進天牢，嚴加審問。

父親說起九皇子在宮中的表現，十分欣喜。

「太子與晉王此番，想必再也沒了翻身的機會。」

長姐沉聲道：「只要他們一日未死，咱們便大意不得。」

父親笑了笑，道：「沒有哪個帝王，能容忍自己的兒子惦記自己的皇位。

「尤其還是以逼宮的方式。」

29

太子與晉王意圖謀反，證據確鑿。

皇上賜死了他們二人。

但他好歹給廢太子與晉王留了幾分體面。

只是給二人賜了鴆酒，并未斬首。

至于二人府中的姬妾，也同樣全部賜死。

其余從犯，全數斬首。

而長姐與廢太子的婚約，也終于解除了。

廢太子與晉王被賜死那日，長姐在府中醉了一場。

我忽然有了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太子與晉王竟然真的死了？

30

我發起了高熱。

夢中，我又重新回到了那座牢籠。

晉王一邊命人對我用刑，一邊在我跟前敘說著他對我的恨，以及對秦三姑娘的懷念。

他覺得那個少年將軍配不上秦三姑娘。

「裴夕，若你早點死多好。」晉王的語氣中充滿了遺憾。

「若你早點死，若裴家早點覆滅，本王又何至于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子嫁作他人婦？」

晉王恨極了我。

我一邊承受著肉體上的疼痛，一邊笑著道：「就憑你也配娶秦三姑娘？

「你做夢！」

我將口中的污血吐在了晉王的臉上。

我看著他惱羞成怒。

我是故意激怒他的。

而我也成功解脫了。

可我并沒有醒過來。

31

在夢中，我看到了我死之后的場景。

晉王助新帝除掉了裴氏一族，可他卻也成了新帝的心腹大患。

因為他與新帝本就是同一類人。

所以新帝一邊用他，一邊也怕他。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

夢中的場景總是在跳躍。

晉王死了。

那時他已經被新帝封為了晉親王。

在長姐的忌日那天，新帝與晉親王單獨談心。

而在晉親王的酒中，新帝下了毒。

他甚至已經懶得去耍什麼陰謀詭計，便以十分直接又有效的手段，要了晉親王的命。

32

在我的夢境里，新帝對長姐是有幾分情誼的。

只是這幾分情誼，與他的江山相比，便算不上什麼了。

太后的娘家十分強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