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4

如今先帝的后妃都住在壽康宮，愉太妃絕望的哭嚎，讓蒙古妃嬪擔憂不已。可是她們連壽康宮都出不去，穎太妃曾經引以為傲的蒙古四十九部，在這一刻毫無用處。

等到皇帝下旨讓七公主和親蒙古巴林部的時候，七公主忍不住抱著穎太妃痛哭：「額娘，兒臣不想和親。」

可是穎太妃卻滿心歡喜。景妧是皇帝親姐，她若是和親巴林部，就說明皇帝不會對自己和巴林部出手了。

「景妧，聽話一點，巴林部是額娘的母族，去了那里你不會受苦的。」

七公主第一次怨恨起了穎太妃，她不想去蒙古。

……

七公主在心中思索了無數次，該如何和永琰服軟，喚起他的手足之情好讓自己留在京城，可真的見到皇帝的那一刻，她還是愣住了。

養心殿內燈火通明，永琰穿著不合身的衣服坐在椅子上畫畫，他身邊是散落一地的紙張。

「不像，還是不像。」皇帝突然瘋了一樣撕碎面前的畫作。

七公主從地上撿起一張紙，上面是一個穿著明黃色皇貴妃禮服的女人。

看著這一切，七公主面色復雜：「皇上，永琰，額娘她……」

永琰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親姐姐，想起五歲那年，額娘剛被關起來的時候，他去找姐姐救額娘。

七公主生氣地推開他：「皇貴妃是個壞女人，害死了皇額娘，弟弟們也是因為她做盡壞事才死的。我不要幫她！我的額娘是穎妃！」

那時候永琰已經在養心殿跪了三天了，身體虛弱不已。七公主輕輕一推，就讓他倒在了地上。

匆匆趕來的穎妃不屑地看著他：「不愧是魏嬿婉的兒子，這麼小就學會裝模作樣了，現在還想陷害自己的姐姐。

」

母女兩人嘲笑一通就攜手而去，五歲的永琰一瘸一拐地回到了阿哥所。

從那天起，他每天廢寢忘食地讀書，討皇帝喜歡，一點一點地經營自己的勢力，終于在兩年后，避開所有人見到了自己額娘。

明明上一次分開的時候，額娘還是溫柔漂亮，可僅僅是兩年，她就成了滿頭白發，面色憔悴的老嫗。

魏嬿婉猛地后退幾步：「永琰，不要看，快走，快走！」

七歲的永琰一步步走向自己的額娘：「額娘，不怕，永琰來了，永琰會救你的。」

永琰沒想到，額娘沒有等到他，就在他們見面的第二天，魏嬿婉死了。

她不想成為兒子的累贅，再一次被灌下牽機藥后，她顫抖地摔碎了藥碗，然后劃破了手腕。

15

魏嬿婉死后，所有人歡呼雀躍之時，又忍不住暗罵：「這麼死了，真是便宜她了。」

而皇帝聽完魏嬿婉的死訊，只是點點頭，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知道了。」

七歲的永琰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所有人，在她們的嘲諷鄙視中，瘋掉了。他要殺死所有人。

他花了兩年時間找到了無聲無息讓人身體虛弱的秘藥，然后一邊讀書，一邊借著請教功課的機會給皇帝下藥。

排在他前面的哥哥，死的死，過繼的過繼，只要皇帝死了，他就是繼承人。

用了三年時間，他終于磨死了自己的皇阿瑪，這個下令折磨額娘的人。

……

「皇上，咱們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你不能讓我和親。」

永琰笑得很開心：「朕已經下令改了你的玉蝶，從今以后你就是穎太妃的親生女兒。這不是你從小到大的愿望嗎？朕是不是很體貼？」

「你瘋了，永琰，我是你親姐姐！」

永琰哈哈大笑，然后一把抄起茶盞砸向七公主：「你這樣的蠢貨不配！」

魏嬿婉曾經所有的經歷，永琰查得一清二楚。他的額娘，明明是帝子之母，卻受到那麼多折磨。

十月懷胎拼命生下的女兒辱罵她，費盡心思討好的枕邊人放任別人欺辱她，滿宮自詡身份高貴的妃嬪笑她掙扎求生。

如果魏嬿婉因為意外去世，永琰會傷心難過，然后永遠懷念她。

如果魏嬿婉是壽終正寢，永琰會虔誠地祝福自己的額娘來生也能幸福。

可偏偏她是受盡折磨而死，永琰怎能不恨？他的額娘明明應該享盡榮華富貴，她不該是那樣慘烈的結局。

這份怨恨在一個皇帝身上被無限放大，他要所有欺辱過魏嬿婉的人不得好死。

16

七公主和親的隊伍到達巴林部的同時, 科爾沁的鐵騎也到了。

早在一個月前，永琰就給科爾沁的親王下達了圣旨：「滅掉巴林部。」

不管蒙古妃嬪再如何吹噓，實際上蒙古如今在大清面前根本不敢放肆，就連草原最強盛的科爾沁部族也不敢違逆大清皇帝的意志。

即便他只有十二歲。

七公主親眼看著自己新婚燕爾的丈夫死在鐵騎之下，巴林部被誅殺殆盡，巴林王一家子被押送到了紫禁城。

……

穎太妃正在佛前虔誠地跪拜, 壽康宮早就被層層看守，她打聽不到外界的消息, 只能每天求神拜佛，希望七公主能庇護巴林部。

「穎太妃, 看看這是誰？」

穎太妃看著面前乞丐一樣的父母, 目眥盡裂：「父王, 母妃……就連先帝也要敬重我巴林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