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我吃完卻發現，大意了，沒帶錢。

我同小二說我是謝家的小姐，他可以去謝府取錢。

結果他說，「姑娘編也得編個像樣的 理由吧，誰不知道謝家只有一個不舉的大少爺。」

我：……

他抓住我的手就大聲嚷嚷，說我吃白食。

我欲哭無淚，突然小二的手被人拽開。

「這位姑娘的錢我付了。」這年頭好心人不多見啊，我抬頭看恩人。

熟悉的臉讓我瞬間將頭埋了下去。

李璟怎麼會在這里！

還好我帶著帷帽。

「多謝公子仗義相助。」出了一品居，我掐著嗓子道謝。

「你說你是謝家的小姐，我怎麼從未聽謝止說自己有個妹妹？」

「我撒謊了，我編的。」李

璟沉默的看著我，「姑娘，撒謊可不好。」

「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我本以為他會放我走，誰知他讓我陪他去聽戲，就當替我結賬的謝禮。

14

我被帶到戲院，而此時臺上咿咿呀呀唱的是一位女子不得已女扮男裝進入朝堂，一路成為權臣，卻被愛慕她的皇帝知曉，二人最后喜結連理的故事。

這是在演我呢。

「姑娘覺得這出戲唱的如何？」他開口問。

「我覺得不好，戲中女主既有能力一路坐到權臣的位置，那她必然不需要依附于一個男人。」

「限制女子做官本就是那些男子害怕女人過于優秀，有一日爬到他們頭上去，所以歷朝歷代幾乎沒有讓女子做官的例子。」

「您說對吧，陛下。」

我緩緩跪下身來，從進戲院的那一刻開始，我便知道，李璟知道了一切。

他是多麼聰明的人啊，怎麼可能一直被蒙在鼓里。

既然欺君之罪已經犯了，那便將心中的話一吐為快，也算是為天下的女子爭取一番。

他愣了下，隨后低笑幾聲。

「好聰明，那就由我來開這個先例如何？」

他沒發火，甚至還說開先例。

我以為聽錯了，他卻又鄭重的跟我說了同樣的話。

「我來開這個先例，我雖不能立刻拔除這根深蒂固的思想，但我向你保證，在我有生之年，我都會竭力全力，讓女子有朝一日能夠光明正大以女兒身站在朝堂上。」

我心情復雜，他的話直戳我內心，這樣的他只會讓我在離開時更多幾分不舍。

「所以你呢？你若是戲中的女主，那個帝王還有機會嗎？」

我啞言，我不知道。

我喜歡李璟，可我卻似乎做不到為他留在這個世界。

見我又是沉默，他眼底染上苦澀的笑意。

「我不會逼你，你永遠是你自己，不需要成為任何人的附屬品。」我眼睛酸澀的看向他。

「陛下，你不要對我這麼好，我真的……」

會舍不得。

前世縱使帝王無心于后宮，但原身終究在深宮囚困一生。

我害怕，自己賭錯了人心。

他將我送回了謝府，臨走前問了我的名字。

我告訴他，我叫謝沅，取自沅有芷兮澧有蘭。

15

隔了幾日，謝止回來告訴我朝堂這兩日生了變故。

起因便是陛下準備推行女子參加科舉。

然而這一舉動完全超出了朝臣的認知，簡直有違祖訓。

女子做官完全是 滑天下之大稽，滿朝文武沒有一個人支持帝王的抉擇。

我現在有點擔心李璟的處境了。

當天我又重新換上官袍進了宮。

陳公公將我領進御書房。

「謝愛卿求見為了何時？」低頭批閱公文的李璟并未看我。

此刻在他眼中，我是謝止，他未來妹夫。

我說，「是我。」

他手上動作一頓，立刻抬頭看我，眼神中是多日不見的思念。

他快步走向我，站在我面前又像一個無措的小孩。

「你怎麼進宮來了？」

我瞧見他眼下的烏青，心中堵得慌。

「你不必為了我如此。」

他溫柔對我笑了下，「并非全為了你，是為了這天下的女子。」

「阿沅在主理海上貿易一事上做的很出色，所有我希望能再多爭取點，打破世人對女子的局限。」

我聽后感動的眼淚都快要落下。

他又繼續說。

「我亦知曉，阿沅是來自于另外一個世界的人，在思想上和我們不一樣，所以我想一點點朝著你靠近…」

頃刻，我的舌頭仿佛被僵住。

「你、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皇家密傳中記載，曾有異人稱來自千百年后，他們或精于軍事，或精于建筑…所以從你接見使臣的那一刻起我便知曉了。」

我以為自己偽裝的很好，盡量不顯山不露水，結果人家一早便把我身份看得透透的。

我又質問是不是一早便看破我是女子。

他說并非如此，我曾經真以為自己是斷袖，但那日和安陽談話她支支吾吾，便讓他有所起疑，再之后回京遇刺，二人困于山谷他便確認了自己的看法。

此番談話后，我沒能動搖他想讓女子入仕的心，反而他確動搖了我想走的心。

這條路這麼難，倘若我走了，他一個人孤立無援可怎麼辦呀。

16

朝堂上依舊吵翻了天，沒人能改變李璟的想法。

又過了些時日，安陽來找我。

我笑她婚期將近，不好好在公主府待嫁，跑來我這里干嘛。

可她慌慌張張對我說，最近李璟不知為何開始迷戀岐黃之術，遍尋方士煉造長生不老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