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這酒不醉人，也不烈。」

「笨，我這個月月事沒來，可能有身孕了。」

「……」

言信愣住。

阿奶笑著讓人趕緊去請個大夫來。

等大夫來的時候，言信來來回回地走，來來回回地走，飯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

盯著我肚子看了又看。

「有娃了？我要當爹了？

「啊哈哈，呵呵呵，嘿嘿嘿。」

等到大夫來，給我把脈，說有些像，月份尚淺，還不確定，但也是八九不離十。

言信讓人給大夫賞錢。

「多給點，多給點。」

飯菜都涼了，他又讓重新整幾個熱乎菜，這次他不給我倒酒，倒是給舀了湯。

阿奶全程紅著眼看著，笑著，忍不住貪杯多喝了幾口。

拉著我和言信的手，放在一起，感慨道：「你們要好好地，一輩子好好地。」

言信一個勁點頭，乖得很。

回主院的路上，言信說：「過兩日，我就讓爹娘他們回去了。」

「？」

我有些不解。

「他們讓我過繼個孩子呢，我現在不論兒女都算是有后了，留他們在家里，我怕……」

言信握緊我的手。

「我們已經失去過一個孩子，不能再失去一個，我不去害人，但防人之心得有。如果他們對你下手，我能如何呢？殺了他們？殺不了，也打不得，倒不如早些送他們離開，等孩子生了，你把身子養好，京城熟悉了，府里上上下下對你不敢陽奉陰違，再接他們來住上一年半載盡孝道，堵悠悠之口。」

這事我真不敢說言信杞人憂天，他爹娘心眼子確實也挺多。

而且偏心。

偏心的爹娘最擅長以孝道壓人劫富濟貧。

「那這事得你自己去說，我可不想被人指指點點，說我做兒媳婦的容不下老人。

」

「嗯。」

公公婆婆、兩個姑子確實不愿意回去，他們都想留在京城，再把其他人接來。

言信十分堅定地要送他們回去，他們記掛著家里，也免得家里人牽掛他們。

東西七七八八準備了不少，銀子是一文沒給。

婆婆到我面前來哭。

「如今他是翅膀硬了，說攆我們走就非要我們走。

「阿諾，這些年家里人待你也不薄，你去言信那里說說，讓我們留下，再把他們接京城來一家團聚多好。」

這算盤打得，算盤珠子都崩我臉上了。

「娘，我也做不了言信的主。」

「……」

他們也知道，言信的主，不是誰都能做的。

尤其是言信一句：「當年爹娘說舍不得大哥二哥、小弟去參軍，以死相逼讓我去，就是舍了我這個兒子，我的生死、榮華與你們就沒什麼關系了，我愿意孝敬你們，你們拿著，不愿意孝敬你們，你們想告就去告，想鬧就去鬧。情分就這麼多，沒了就沒了。」

言信這話一出，他爹娘別說鬧，多余一個字都不敢說，也知道要不到錢，只能多要些東西。

然后被護送著回鄉。

7

但有些事情，并不會因為我們退便可以悄無聲息地過去。

在我確定有孕三月，還未對外公布的時候，寧平郡主再一次眾目睽睽之下，對言信表達了愛慕之情。

言信立即以他已有妻子為由拒絕。

平寧郡主惱羞成怒，威脅言信走著瞧。

她的走著瞧不是去對付言信，而是以謠言說我不能生育，是個不下蛋的老母雞對付我。

我撫摸著微微凸起的肚子，看向疾步回來的言信。

「你打算怎麼辦？」

言信冷冷哼了聲：「不過是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多久，你這些日子好好待在府中，哪兒也別去，其余的交給我。」

既然他這麼說，想來早已有了部署和決斷。

那日在皇上、皇后面前似是而非的話，果然是上眼藥，暗示皇上平寧郡主這般行事，有她父親默許，她父親禮親王有反心，才會派女兒出手，嘴上說什麼一見鐘情，實際就是想要他手里的兵權。

造反。

臥榻之邊，豈能容他人酣睡、覬覦。

皇上心里能一點疙瘩想法都沒有？

我有孕是宮里太醫把脈確定的事情，平寧郡主竟是絲毫消息都不曾得到，可見有人吩咐不許太醫多嘴多舌。

能讓太醫閉嘴的人，除了當今皇上，再無他人。

我聽言信的話，大門不出，天天在家整理庫房，好東西看多了，眼界自然會提高，不認識的字見得多了，也慢慢認識會寫，懂它的深意。

我看著忙忙碌碌的言信。

我也會忍不住問，我愛他嗎？

他愛我嗎？

愛這個字好像太過于空泛，沒有定義。

他對這個家盡心盡力，回來后總要先見一見我，看看阿奶，再去忙他的事情，他沒問我要過銀錢，但是會往家里帶，并告知我哪些我可以隨意處置，哪些不能亂用。

至于他在外面有沒有養外室……

我哪里知曉，更不可能去查，想來以我這點本事，他有心藏匿，我也查不到。

仔細去想，我有什麼呢？

年紀大了，爹只是個童生，娘家有幾畝薄田，兄弟倒是有所長進，考上秀才，但也到頭了。

若是為了名聲……

我不覺得言信是看重名聲之人。

如今他待我好，我自是要待他更好，孝順阿奶，養育好我們的孩子，其他的……

人應該在該糊涂的時候糊涂，該聰明的時候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