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默默無言,同樣后悔。
本來我爬床就是為了每個月多的那二兩銀子。
現在那二兩銀子打水漂了不說,以前攢的銀錢可能都得賠上了。
我欲哭無淚。
「少爺,你究竟想說什麼?」
聽到我依舊沒有喊他名字,他頓了頓。
「如果……你是因為昨晚之事才不離開,你不必如此。」
「家中禍事由我們承擔便罷了,怎好連累你?」
「你走吧,去找個好地方好好生活。」
「若今年我參加春闈高中,上得朝堂為祖父洗清冤屈,我再去尋你。」
他眸光真摯,語氣誠懇。
可見心里確實是這麼想的。
只是……
「還尋我做什麼?」聽到最后,我疑惑。
「自然是八抬大轎求娶你,做我娘子。」他的回答是理所當然。
我愣住。
7
片刻后回過神來,我干笑道:「少爺你莫要取笑我了。」
「我相信以少爺之才,定能高中,為老爺洗刷冤屈,到時您記得今日之恩,多給我些銀子就行。」
我說完這話,也不待他有何反應,立刻轉身進屋。
關上門,心撲通撲通狂跳,一時竟平復不過來。
因為我發現,溫瀾說要娶我時神情好像不是開玩笑,竟是認真的。
可轉念一想,怎麼可能呢?
若他真的高中,那他又會是光風霽月的第一公子。
門第相差,我們并不相配。
更何況……
他是有未婚妻的。
這樣想著,我正要回去。
忽然聽到前面傳來寶珍小姐驚訝的呼喊。
「哥!你快來!與你有婚約的杜敏柔姐姐來了!」
8
杜敏柔,京中有名的才女,與溫瀾不僅有婚約,兩人還是青梅竹馬。
這不是我第一次見她。
因為兩家是世交,府上常有來往。
杜敏柔時常會來溫府,與夫人和寶珍小姐的關系極好。
此時,寶珍小姐親昵地挽住她的胳膊,夫人也含笑望著她。
只是不知為何,杜敏柔的神色有些尷尬,見到我與溫瀾一前一后進來,更是一副不知如何開口的樣子。
夫人卻毫無所覺,熱絡地開口:「瀾兒,快過來,都說患難見真情,自我們家遭難后旁人都避之不及,也就只有敏柔這孩子念及婚約,肯來看我們。」
夫人說著,不自覺落下淚來。
老爺和寶珍小姐也感動得不行。
好在溫瀾是清醒的,看出了杜敏柔的尷尬。
「爹娘,寶珍,還有秀珠,你們先出去,我有話對敏柔說。」
9
杜敏柔走的時候眼睛紅紅的,好像哭過了。
夫人一進門便迫不及待地問兩人說了什麼。
溫瀾拿出了一封退婚書,放到幾人面前。
老爺他們呆愣半晌才反應過來。
「杜敏柔……她是來退婚的?!」
我也有些驚訝。
我原以為杜家會念及兩家交情,至少要等一段時間。
竟沒想到,他們會如此迫不及待,如此不留情面。
「虧我方才對她那麼好,竟是來落井下石!」夫人氣得破口大罵。
寶珍小姐也噘著嘴:「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日里還說非我哥不嫁,如今我們家遭難了,跑得比誰都快!」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偶爾老爺也插一句。
借著退婚這件事,總算把心中憤懣吐了出來。
溫瀾看向我:「秀珠,你忙了一天,先去休息吧,爹娘這里我來處理。」
我心想,這算起來應是他們的家事,我這個外人的確不好插嘴。
于是點點頭,推門出去。
10
當夜無話。
累了一天,我早早睡下。
第二天醒來,我出去買飯。
再回來時,見他們四人都已坐在外面桌子前。
每個人都頂著兩個黑眼圈,想來是沒睡好。
我依舊給每人分了一個餅。
餓了一晚上,這次寶珍小姐也不嫌棄了,沉默著把餅吃完。
經過昨日,他們總算認清了自己的處境。
每個人都像是經歷過大徹大悟一般。
夫人給寶珍小姐擦了擦嘴角的餅渣,愁眉苦臉地問我:「秀珠,你日后可有什麼打算?咱們以何謀生?」
我還沒說話,少爺皺著眉開口:「娘,今天開始我會去街口給人寫字作畫賺錢,爹也可以出去幫人做些體力活,您別總指望秀珠養我們,秀珠不欠我們的。」
正在啃餅突然被提到的老爺:???
夫人聽了這話,將臉一板。
「不行!你必須留在家里好好讀書,你祖父還在牢里等著你高中申冤呢,你絕對不能出去!」
她頓了頓。
「不過你爹出去干活我沒意見。」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已經快要破碎的老爺:……
「娘!」少爺還想說什麼。
我忽然清了清嗓子,打斷了他。
「老爺,夫人,我打算支一個豆腐攤子。」
11
我話一出,每個人臉上都浮現驚訝的表情。
秀珠小姐瞪大眼睛問我:「秀珠,你還會做豆腐呀?」
我點點頭。
在進溫府之前,我跟著我爹一起生活。
我爹便是以做豆腐謀生,我自記事起便給他打下手。
后來我爹死了,我才進了溫府。
那門手藝自然也沒忘。
只是如今家中缺少器具,這也不礙事。
我在溫府當丫鬟時也攢了一些銀錢,可以用這些錢再置辦。
我把情況與他們說了,他們幾人互相望了一眼。
老爺嘆了口氣。
「也只能如此了。」
我知道,以前他們養尊處優,是看不上這種謀生手段的。
可如今也實在沒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