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

至少現在。

他應該不想拉著沈意謀反了吧。

或者說。

他應該拉不動了吧。

10

沈意不喜歡逛燈會。

也對猜字謎沒興趣。

我們一同去酒樓喝酒。

碰巧看到有人在扔繡球。

繡球扔到了他的身上。

他一愣，隨后風流笑笑，回頭看我。

我冷著一張臉，說：「看什麼，又不是我接到的。」

「吃味了？」

我沒理他。

沈意沒有上樓，而是又把繡球拋了回去，說：「本……小生已有家室，恕難從命。」

他攬過我的腰，說：「娘子，你說是不是？」

我冷笑問他：「你想當駙馬？」

「那公主想不想讓我當？」

「你覺得呢？」

他湊近到我耳邊，緩緩說：「今晨，本將已經去找圣上，求娶公主為妻，你猜，圣上怎麼回我？」

我皺了下眉，問：「怎麼回？」

「他告訴我，公主的心上人，正是本將。」

「公主，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我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

大概，就是從他想謀反的那一刻開始吧。

我早就知道，沈意想要謀反。

他并非看不慣我皇兄。

他是看不慣整個大京。

他痛恨綱常禮教，身為庶子的他，從小到大，沒有過一天好日子。

上一世，也是他先找上的謝與辭，謝與辭會動心，是因為他想要給芙蓉證明自己。

他倆里應外合，帶兵逼宮。

這一世，我先一步割斷了他們的聯系。

只是，沒了謝與辭，沈意還會找誰呢。

11

謝與辭一直跪在皇兄殿前。

只求他能收回成命。

皇兄已下旨，沈意為駙馬。

娶我的日子。

就在下月初七。

下月初七。

黃道吉日。

也是我上輩子。

徹底不能行走的那一天。

我找到了謝與辭。

我不信，單憑一個我，能讓他徹底和沈意失去聯系。

我需要更高的籌碼。

比如，讓他消失。

「蓮兒，你終于肯見我了。」

我點了點頭，說：「謝與辭，我就有話直說了。」

「什麼？」

「你想娶我，是不是？」

謝與辭的眼底閃過一絲驚訝，還有感激，不可置信。

「蓮兒，你終于肯再給我一次機會了嗎？」

「不是我給你機會，是你自己給自己機會。」

謝與辭沒有聽懂。

我指了指他的臉，學著他上一世的語調，詢問：「你覺得，殘缺之人，配得上駙馬之位嗎？」

好半晌，他點了點頭，說：「蓮兒，我知道了，你等我回來。」

我望著他的背影。

只覺暢快。

上一世，我只是摔斷了腰。

但是，這一世，我提前安排好了暗衛，謝與辭一定不會活著回來。

解決完一個。

還有第二個。

我看著紅色的喜服，在思考，親手殺死他的可能性。

可能性，幾乎為零。

12

大婚前，芙蓉給了我一個驚喜。

她爬上了沈意的床。

差一步，就被他當場殺死。

是謝與辭救了她。

患難見真情。

芙蓉撲進謝與辭的懷里，一直在哭，謝與辭溫聲哄她，說：「不哭，別怕，芙兒，有我在呢。」

芙蓉抬頭，淚眼汪汪。

「謝與辭，我對你那麼壞，你為什麼還要幫我？」

「因為，我喜歡你。」

「從你來我家提親的那一刻起，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了。」

沒過多久。

芙蓉就和謝與辭一起走了。

她說尋到了草藥。

要為謝與辭治臉。

還說，等她回來，他們就會結婚。

謝與辭啊謝與辭。

不愧是他。

用最小的資源。

實現最大的價值。

臨別之前，他來找過我：「蓮兒，等我回來，你就是我的皇后。」

我知道。

他和沈意還是勾結在了一起。

不然，他怎麼會出現在沈意的大帳之中。

只是，這一次，又是誰先找的誰呢。

謝與辭前腳剛走，沈意就來找我。

「公主，有人讓我跟他謀反。」

我沒想到，他會突然給我攤牌。

茶杯差點沒拿穩，燙了一手熱茶。

他神色一慌，端起我的手，吻干我手指上的水痕，抬頭，笑著看我。

「公主好像，并不驚訝？」

「試圖謀反，是死罪。」

「是啊。」

他蹭到我的脖間，溫熱的氣息噴灑出來，說：「不然公主，把我抓起來？」

我嘆了一口氣，說：「怎樣，你才能不做這件事？」

他捏緊我的下巴，說：「我要，公主的真心。」

13

沈意把我軟禁了起來。

每日讓如煙看著我。

我告訴如煙：「你信不信，我能讓你死。」

如煙冷哼一聲，說：「你做夢。」

其實很簡單。

我把熱水，倒在我的身上。

我的身上立刻紅了一大片，起了水泡，我疼出了冷汗，看起來很瘆人。

如煙一愣：「你瘋了嗎！」

我沒瘋。

沈意聞訊趕來，一巴掌扇在如煙的臉上，說：「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主上！不是我！是她自己！是她自己！」

沈意已經聽不去任何一句話。

我想，他應該是想起了，他娘死的那一天。

他娘是寵妾，就是被正室，活活用熱水燙死，折磨而死的。

在他快要把如煙掐死的時候。

我撲了上去，喊他的名字。

他瞬間清醒，轉過頭，像孩子一樣抱住我。

「阿娘，阿娘……」

「阿娘……我長大了，我可以保護你了，阿娘，你別走，阿娘……」

我一邊哄他，說我不走。

一邊看著如煙蒼白的臉，眼神在說，這下，你相信了嗎？

感情這種事，最禁不住猜忌。

特別是一個人的獨角戲。

后面半月，我使了各種幺蛾子，才漸漸讓如煙相信。

我是真的有能力。

讓沈意殺了她。

她往日炯炯有神的眸子逐漸灰敗，沒了靈氣，就像那時候的我。

我蹲下身，問她：「如煙，你想不想，為自己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