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閬順勢擁住我。

他輕輕抬起手撫上我額頭，我搖頭躲開。

「不必為她的話所傷，你一直很好！這是你為大梁百姓出生入死的英雄。」

他說這話時，手輕輕地貼在我的傷疤處，面露崇拜和向往，雙眸猶如倒映整個星河，璀璨奪目。

我心中怦然一動，撇開話題：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我去年就知道你在樹上。」

我：「……」

正在此刻，傳出謝蘊的聲音：

「他們在那！」

貴女們發出一陣倒吸聲，皇后哀呼一聲再一次仰倒。

完了！我又要挨罵！

想必明天滿城都要說我把鎮南王世子帶壞，曾經的高嶺之花變成浪蕩子……

17

皇后不顧形象地痛哭流涕，直言她教不好我，連累了皇家名聲。

皇帝在一旁皺著眉，砸吧砸吧嘴，試探著問道

「要不就把婚禮辦了？」免得夜長夢多。

陳閬立刻磕頭謝恩：「臣，遵旨！」

我：「……」

喂！你們好歹問問我的意見吧……

18

婚禮的操辦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西北傳來了戰火。

北戎終于按捺不住，朝大梁發動進攻。

我脫下婚服，披上鎧甲，向皇帝請命出戰。

皇帝連連搖頭，他說自己弟弟戎馬一生，他不能讓弟弟唯一的女兒也身處險境。

陳閬匆匆趕來。

以為他會責怪我，我撇開臉不敢看他。

「求陛下成全，準許郡主出征，臣愿輔佐左右，兵器、馬匹、糧草一應補給，臣已準備萬全。」

在我和陳閬的堅持下，皇帝松了口，顫抖著雙手讓我帶他向父親問好，一定要平安歸來。

魏七連滾帶爬地跑來要跟我一起去西北。

皇帝在他屁股上用力踢了一腳，讓他務必保護好我。

19

「阿沅，你都想起來了是嗎？」陳閬撫上我的額頭，這次我沒有躲開。

「是的！」在我從桂花樹上撲向他的那一刻我就記起來了。

我看向西北，那里有我的家人，他們被埋葬在廣闊的草原上，一直等著打敗北戎捷報傳來的那一天。

「我們一起！」

「好！」

20

兩年前。

我爹說要帶我見見京城來的貴客，自從二兄戰死后，我很少看到他笑得這樣開心。

這麼多年，他為了西北的百姓操碎了心，大兄一直在聊城駐扎，與我們聚少離多。

西北這樣又冷又荒涼的地方，居然也會有京城來的貴客？

我對京城的印象只停留在每年一度的回京述職，那些達官貴人穿著綾羅綢緞，吃著美酒佳肴，歌舞升平，從不知西北百姓的困境。

西北的風冷得割人，我在馬上等著貴人到來。

遠處，一隊人馬緩緩而來，從馬車中鉆出一個絕美的男子，猶如陽春白雪，清冷與柔和并濟，讓人無法直視。與這粗獷的西北格格不入。

一身狐裘被風卷起，他的手上還捧著暖爐，我忍不住嗤笑一聲。

果然是京城來的貴人，這樣嬌貴瘦弱。

21

父親與他徹夜長談，很是歡喜。

吩咐我讓伙夫長給他單獨準備精致吃食，我心有不甘，既然大家能吃得，他為什麼不能吃得。

我從伙夫長處端了一份普通飯菜扔給他：

「在我們西北一視同仁，沒有什麼開小灶的特例！」

他看著我，并無怒意，安靜地吃完了那份飯食。

他如此逆來順受，反倒是像我在欺負他。

父親得知此事后抽了我幾鞭子：

「你不要以為只有我們這樣才是保家衛國，心懷天下，為百姓謀福祉有很多種方法，怎可如此狹隘！」

大師兄攔著父親，替我擋了幾鞭子。

后來大師兄告訴我，此人雖體弱多病，卻在這幾年走遍大梁，探索地貌，分析土壤，找到幾處礦藏。

要知道，大梁兵力不足有二因，沒有足夠鐵礦鑄造兵器，沒有強壯馬匹對戰敵人。

能夠找到鐵礦解決兵器匱乏這一問題，已是曠世功勞。

大師兄說到此處目露崇拜，直言此人心胸寬廣，心中有天下大義和百姓。

我聽完羞愧難當，可是我又不好意思去道歉，便躲著不往他跟前湊。

22

不知不覺間到了六月，是西北草長鶯飛最美的時候。

每年此時，草原上都要舉辦賽馬節。比之師兄，我更靈巧，在馬上翻飛舞動是我最擅長的，年年我都能獲得滿堂彩，今年也不外乎。

待我滿頭大汗，回到父親身邊，師兄弟們也為我歡呼，圍著我有說有笑。

遠處那人對我露出溫柔和煦的笑容，他一身白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在這波浪層疊的茵茵草地上像一顆溫潤的明珠。

若繼續扭捏下去，倒顯得我小家子氣，我走過去對他拱手行禮，說出埋藏已久的歉意。

「郡主可愿教授閬騎馬。」他微笑著化解了我的尷尬。

「這個我擅長。」

此后每天，我都陪著陳閬學騎馬。

他很快就可以單獨騎馬，我給他準備的溫順母馬不知道那天為何突然癲狂起來，載著他瘋狂地朝崖壁跑去。

遇到這種突發情況，他也異常鎮定，努力控馬，卻于事無補，那馬兒像瘋了一般。

我腦海中一片空白，只知道一定要保護好他。

我打馬追上他，在與他平齊之時飛身一躍將他撲倒。

墜馬的沖擊力不是他能承受的，我緊緊地環抱住他翻滾在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