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我來說，這無疑是個好消息。

私奔這招行不通了。

心中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不用放火燒死自己了。

6

偷跑出來一趟不容易，順便找找，給老爺暖床的可人兒。

小姐名下首飾鋪的花掌柜，做事圓滑利落，關鍵是很靠譜。

我把銀票交給她，把要求講清楚，回府靜等消息。

當然了，依著以往的先例，我也分到了該得的好處。

我的小金庫很大的部分，都放在花掌柜這里。

我已無親人在世上，與花掌柜自小相識。

她是我在這世上最信任的人。

小姐的性子陰晴不定，我不得不為自己留條后路。

如今正如我所想，就要窮途末路，這條后路也快用上了。

回府后，第一時間復述林先生所言。

其神態動作，乃至皺幾下眉頭，嘆幾口氣，我都一五一十學出來。

小姐看著玉佩泣不成聲。

哭了半晌，問尋人之事辦得如何。

得知已在火速找尋，她臉上掛著淚珠，滿意地點點頭。

「本小姐何嘗不知他的難處，此事務必跟緊點，恐怕悔婚之事，只能寄托到此人身上了。」

我鄭重點頭，心中對這個法子大大地不認同。

認為小姐想得太簡單。

再怎麼會討人歡心，也左右不了這官家嫡長女的婚事吧。

誰承想，竟真如小姐所想！

我找機會，將那小倌安插到老爺書房。

隔日，便傳出消息，已被老爺收用。

我樂顛顛地尋他碰面，可真是個可人兒。

明明是個男子，卻長了個芙蓉面。

不露出絲毫魅人的神態，卻就是能引得你去憐惜。

與之交談，說起露骨的字眼，雙頰瞬時掛起兩團粉嫩，更襯冰肌玉骨。

我單刀直入：「老爺可疼你？你若有何要求，他可愿意答應？」

說起這事，他含羞帶怯：「在房事上，頗為愿意照顧，無有不答應的。」

復而又大膽開口：「余款不知何時結？娘的病很重，會盡快辦事……」

我打斷他，轉頭就去結余款，先把老爺伺候好。

心道這個花掌柜的，做奸商做慣了。

我們都害得人家獻了身，還不給全了治病錢。

火速拜托春生幫忙給花掌柜傳話。

竟收到了他送的一支金釵。

掂了掂，足有十兩重，怎能不感動。

我握著釵，與他四目相對，信誓旦旦地說。

「若春生哥不嫌棄，渡過這關，月梨定是愿意的。」

他說不能幫我什麼，只好等著我。

7

我可不是一個腦子不清楚的。

十兩重的金釵啊，是我多少個月的月錢了。

這男人雖沒姓林的那麼惡心，卻是個指望不上的窩囊廢。

跟著他哪里會有好日子過。

還不如使些手段，爬向有權有勢那顧家公子的床。

說不定哄得他開心了，還能還我一個良家身份。

感覺那顧家公子還更好哄一些呢。

睡了幾次而已，給他睡舒服了？

竟主動提出要我！

回想那幾日我的冷嘲熱諷，心里應該沒那麼舒服吧。

已成功將人送上老爺床的消息，繪聲繪色地講述給小姐后，我得到小姐大肆贊揚，小姐還順手賞我一支珠釵。

為富貴人家賣命，不就是為了這些嘛。

小姐催促，盡快吹些耳邊風，此事刻不容緩。

可不能讓林先生等太久，她心疼得很。

我說出顧慮，那可人兒冷不丁提出。

不可將大小姐嫁到顧家，很突兀不是嘛！

小姐讓我自己想辦法，要快，她顧郎可等不得。

我只好陽奉陰違，明著為小姐辦事。

背后，我想怎麼辦還不是看我自己。

老爺身邊是該安插人手，卻不一定是為小姐辦事的。

也可以是為我辦事。

我雖出生便是奴才命，卻不愿意落得爹娘一般的下場。

因主子一句話，就丟了命。

我非要為自己掙出命來。

我還要為爹娘報了這仇。

8

潛伏十幾年，他們以為小小孩童不足掛齒。

殊不知，五歲的孩子早已有了記憶，亦有了心機手段。

當年之事我銘記在心。

夫人有意混淆江府血脈。

小姐差點成了少爺，就是表少爺。

怎奈，夫人棋差一著，未能得逞。

知曉此事之人，盡數處理掉了。

包括我的爹娘，做了他們夫妻內斗的犧牲者。

此后，老爺夫人關系劍拔弩張。

尚且五歲小奴婢，想報仇何其艱難。

想來想去爹娘因子嗣而死。

我便也從子嗣上入手。

定是沒錯的。

我想盡辦法調到小姐院中，陪她長大。

帶她看毒戲文，毒畫本，憧憬美好的愛情。

前幾年，花重金掏到了絕子藥方。

悄無聲息地給老爺使了。

本就好龍陽的老爺，更沒機會再要個孩子。

導致江家僅有一獨女。

還是一個養壞了的。

這日子真是越來越有盼頭了。

9

我猜測，夫人自己的感情坎坷，愛而不得。

定是不忍最愛的女兒，步她后塵。

隨即，幸災樂禍地跑去告訴她。

我裝作心疼又為難，吞吞吐吐地講述，小姐與林先生的感情如何深刻。

小姐內心如何痛苦，真是不知怎麼辦了。

說到動情之處，滑跪在地。

「小姐長這麼大要什麼沒有，不過是所愛之人在一起，怎的就這麼難，求夫人疼疼小姐吧。」

夫人到底心疼女兒，不怪大小姐私訂終身，只怪自己沒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