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母勃然變色：「為什麼？」

我說：「夫君似乎不情愿。」

婆母猛然將手里的茶杯砸在地上，怒斥：「是你不情愿，還是他不情愿？」

我說：「我當然愿意。可剛才夫君出了門，責罵兒媳沒有當場拒絕收養孩子，想來是不情愿的。」

「滾出去！」

婆母大怒。

我捂著臉出門，出去了就冷笑。

宋明安想利用我拒絕，做夢呢！

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果然，晚上宋明安回來被婆母叫過去罵得狗血淋頭。

他挨了罵跑到我院子，我早就知道他會找麻煩，吩咐香蓮緊緊鎖住門。

「沈奕彤，你有種！」

他在外面跳腳半晌，無奈離開。

香蓮知道經過，氣得不斷捶胸：「宋家太欺負姑娘了！」

「無妨，他們要讓我養孩子，我就養唄。」

我已經想通，不生氣了。

反正我已經決定不和宋明安圓房生孩子。

三四歲的小孩，他們讓我養，我就養。

我開始帶孩子，吃穿用度，一律按最好的來。

在教導方面，也用了心。

婆母經常帶孩子玩，某日她又帶著孩子在花園里捉蝴蝶，我無意間路過，聽到她問：「沈奕彤有沒有苛待你們啊？」

兩孩子竟然回答：「有！」

他們開始告狀，說我不讓他們吃太多食物，故意餓他們，又讓他們練字，反反復復練同一個……

婆母心疼道：「難怪孩子來府上一段時間了，還不長肉……還有呢？她做了什麼，全告訴姥姥。」

在她的引導下，兩個孩子絞盡腦汁地想我如何苛待他們。

婆母氣得破口大罵。

我在樹叢站了片刻，和香蓮回到院子。

香蓮憤憤不平：「姑娘，這倆孩子就是白眼狼啊，不讓他們多吃甜食，竟然成苛待了。

練字怎麼了？練字就該打基本功啊。孩子不懂事，宋夫人也不懂嗎？」

我輕笑：「她不懂。」

倘若她真懂，不會把宋明安養成那副樣子。

果然，傍晚婆母便叫我過去訓話，將孩子們告的狀一五一十說出來。

我并不辯解：「婆母，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手上事務繁多，管不過來，不如你來教？」

「沈奕彤，你才是他們的母親！」婆母眉毛倒豎。

我笑著問：「你真放心將他們交給我？不怕我暗中使壞，苛待他們？」

婆母一下子愣住，疑神疑鬼地盯著我：「這麼說，你承認苛待他們了？」

「有沒有苛待，大家心中有數。」我淡淡道，「既如此，不如婆母自己帶吧！」

婆母真不放心把孩子交給我，雖然氣憤我的態度，卻也決定親自撫養。

我樂得清閑。

一段時間再見到兩個孩子，胖了好大一圈兒。

婆母十分得意：「瞧我養得多好。」

在她的觀念里，孩子就要胖乎乎的才對。

然而，長期吃甜食，肆無忌憚大吃大喝，孩子的牙齒身體都會受影響。

我不會提醒她。

婆母心疼孩子，孩子哭鬧著不肯練字讀書，她竟然允許了。

可想而知，繼續下去，兩孩子都會被養成廢物。

我不提醒也就算了，宋明安知道也不提醒。

我明白，把孩子養廢對他有利，以后他有了親生孩子，才能順利繼承世子之位。

日子就這樣安生地過。

半年時間又發生了幾件大事。

京城太子黨和三皇子黨斗爭愈發激烈，宋明安被宋老爺強行護著，繼續替三皇子做事。

他似乎運氣好轉，在值守期間，撿漏抓到了一個十年前的江洋大盜，找回了皇帝當初丟失的一件極其喜愛的寶瓶。

三皇子拿著寶瓶進獻給皇帝，得到皇帝大力夸獎。

宋明安因此得三皇子重用。

更巧的是，宋明安的上官卷入貪污腐敗案，接連擼掉三個人，上頭職位空缺。

三皇子想把京兆府全換成自己人，加上宋老爺多方運作，宋明安便順勢升了上去，年紀輕輕就當了京兆尹，春風得意得很。

「這都是命。」宋明安感慨，「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龍游淺灘無需急，一遭乘風上青云。」

他升了職，更得宋老爺重視，走起路來都輕快幾分。

我這個不受寵的正妻，自然更不得他的眼。

之前是愛答不理，自從收養孩子的事件后，我和他結了仇，如今抽著空閑，他便跑到我面前諷刺。

「哼，當初你們沈家看不起我，今日再看我如何？」

「一個庶女塞給我做正妻，這等恥辱，我一輩子都不會忘。」

「以后規矩點兒！」

然后，他收了我的管家權，讓人禁了我的足。

問理由，他冷冷地說：「看你不順眼。」

宋府對外宣稱我又病了，在院子里養病，誰都不許打擾。

宋明安如今勢大，我無依無靠，很快就被關起來。

10

香蓮氣得直哭：「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姑娘？無論如何，你是正妻啊！」

我安慰：「無妨。他如今勢大，咱們沒必要硬拼，暫避其鋒芒也好。」

香蓮急道：「姑娘，聽說有人向世子介紹各種女人，他經常夜不歸宿，流連煙花柳巷。這幾日，下面的人議論世子有可能納妾。」

我默然片刻，疲憊地揉揉眉心：「他想納妾就納吧，總歸管不了。」

從頭到尾，我一個無娘家倚仗的庶女嫁進來，就沒有與他們硬拼的本錢。

雖然手里頭有幾分銀子，外面也偷偷開了店鋪。

但這個世道，權遠遠大于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