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不喜歡嗎？」嫡母問。

以我庶女的身份，能嫁給宋明安，的確是門好親事。

老夫人、嫡母并未苛待。

可……

「祖母、母親有所不知。」我苦笑，「前兩日在佛寺，奕彤見過宋世子，他說我一介庶女配不上他，絕不會娶我……」

我不想嫁給宋明安，一則因為宋明安對我態度惡劣，二則他能被譚雨柔輕易叫走，又在大門口替她背鍋，明顯對其有情。

我嫁過去，鐵定過不好。

「他真如此說？」祖母皺起眉頭。

我點點頭。

「哼，竟敢看不起我們沈家的姑娘！」嫡母性格火暴，冷哼一聲，「嫌棄沈家姑娘是庶女，他宋明安不也是個庶子嗎？哪兒來的臉嫌棄別人？」

我心中震驚，宋明安竟然也是庶子？

「別說了。」祖母提醒。

嫡母像反應過來說錯話，連忙岔開話題。

04

翌日我特意去替嫡母梳妝套話，得知更多事情。

宋明安很小的時親生姨娘便死了，宋家嫡母一直沒生出兒子，便將他養在膝下，當成親生子對待，后被封為世子。

時間久遠，京城里大多人都不知道他其實是庶子。

宋明安也絕口不提親生的姨娘。

「……說什麼姨娘病死，其實啊，不過是去母留子而已。」嫡母譏諷道，「若不是那宋夫人落了幾胎，沒法懷孕，哪里肯留一個庶子當世子？那宋夫人以前是個泥腿子家出身，心狠手辣，沒什麼教養，你嫁過去得小心伺候。」

我梳頭的動作微頓：「母親，女兒必須得嫁過去嗎？」

嫡母道：「這是你父親的意思。」

我沒再求情。

父親的決定，一定與朝堂有關。

我們這群女兒的婚事，都是他的籌碼，一旦下定決心，便無可轉圜。

「彤兒，你父親還算喜歡你，我也從中出了力，才讓你嫁進子爵府當正頭娘子，這婚事絕不算差。若沒我周旋，任由你父親發落……看看你前頭兩位庶姐姐的下場。」

「女兒明白，姨娘病重離去后，這些年都是母親替我操心。」

我輕聲說，繼續為嫡母梳頭，心里寄希望宋明安那方能拒絕。

然而沒過幾日，宋明安竟然攜帶聘禮上門求娶，仿佛很樂意與我成親。

侯府這邊我做不了主。

如此，兩家的婚事便定下了。

半個月后，我匆忙地嫁給宋明安。

新婚之夜，宋明安喝了很多酒，沒與我圓房，也未喝合巹酒，進新房就開始發脾氣，罵沈家塞給他一個下賤的庶女，看不起他，也坑了他。

罵完我和沈家，又開始叫譚雨柔的名字。

我早有準備，聽到他的胡言亂語沒生氣，趁他喝醉細細詢問。

原來，之前沈宋兩家聯姻，他極不情愿，想娶譚雨柔為妻。

然他拗不過宋老爺，不敢明面反對。

前段時間從佛寺回來后，他便找機會向譚雨柔表白，結果被嘲諷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她竟然說我一個子爵府的世子，差事差，又是庶子，配不上她！她竟瞧不起我！」

宋明安抱頭大哭。

「所有人都覺得我娶侯府家的庶女算門當戶對，憑什麼啊？憑什麼我堂堂世子不能娶位高貴嫡女？」

他哭得傷心欲絕，醉倒在地上。

我坐在床沿沒動。

酒后吐真言，我算明白了，宋明安知道自己是庶子心理自卑，極力掩蓋身份，想攀附高門嫡女成全自己。

沒想到費盡力氣，別人只當他癩蛤蟆。

如今被迫娶了我這個庶女，心里苦著呢！

「真是懦弱又無恥。」

我踢了他一腳，將桌上的合巹酒全潑在他臉上，沒管他，自己睡了。

翌日宋明安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地上，很生氣：「沈奕彤，你想方設法嫁給我，竟讓我在地上躺一夜，連被子都不給？」

我咳嗽著道：「夫君，我身體虛弱，搬不動你，而且，你一口一個庶女不讓碰，喊著譚小姐的名字，我才任由你躺著。」

聽到我的話，宋明安似乎心虛，灰溜溜地走了。

婆母的人來收床單，發現上面沒有血，叫我過去訓話。

「怎麼回事？你不是處子？」

宋夫人坐在椅子里，一張刻薄寡恩的臉拉得老長。

我大吃一驚，沒想到宋夫人竟然是這種貨色！

堂內還有婆子，她竟如此問話，完全不給臉面。

即便要給兒媳下馬威，也不該如此吧！

我二話不說，轉過身哭哭啼啼地沖出屋子，大聲叫著「宋家欺辱我」，鬧著要去死。

宋夫人臉色大變：「干什麼呢？」

我哭著道：「宋夫人，昨夜世子爺與我根本沒圓房，你今早不由分說，冤枉我不是處子，太過分了！」

「世子爺心頭有人，攀不上高門，何苦答應娶我呢？娶了我又如此羞辱，不如死了算了！」

說罷又要往墻上撞。

丫鬟婆子們全都來拉著我。

一時間院子里亂成一團。

最終宋夫人被迫服了軟。

她著實沒想到，侯府家的小姐，竟然會像個潑婦般大吵大鬧，還到處宣揚。

此舉弄得她措手不及。

我也是沒法，嫁出去的女兒就成潑出去的水。

這宋夫人太過無恥，竟然在新婚第二日詢問我是不是處子，目前宋沈兩家算聯盟都敢如此行事，倘若退讓，以后就會被往死里欺負。

等父親事情成了，他絕不會再管我，我的命會被宋家任意糟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