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是,這里隔壁牢里還蹲了一個我的死對頭,蕭慕言的貴妃,姜姒。
她原是陳氏夫人,陳氏一族被滅后,因為貌美便被人當作禮物獻給了蕭慕言。
蕭慕言常年在戰場上打交道,身側和老巢都從未有過女子出現,倒是麾下那些個軍師一個個貌美清雋。
我便潛意識覺得他對女人沒什麼興趣,但事實證明,他有興趣得很。
這位姜姒的出現讓話本子上的英雄美人照進現實,使得蕭慕言這位英雄初見她時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當時就直接給接回了家,后來登帝之后又將她封為貴妃,成了后宮之首。
蕭慕言將她放在心尖尖上,眾人自然對她是畢恭畢敬,眾星捧月地捧著她。
但不知為何,這位姜貴妃時常和我過不去。
尚衣局的衣裳送慢了,怪我。御膳房的糕點鹽放多了,怪我。就連她院子里的草被拔了一根,也要怪我。
多年下來,我倆可謂是積怨已久。
直到年初,她不知中了什麼邪,忽然喊著要為陳氏報仇,給蕭慕言來了一刀子。
結果很明顯,她刺殺失敗了,蹲這兒了。
如今我和她牢房挨著牢房,低頭不見抬頭見,真的,栓 Q。
果然,獄卒剛將為押進去,她見到散發穿囚衣的我有些意外,然后全是囂張和諷刺:
「這不是蘇尚儀嗎?你也有今天。怎麼被你的皇帝陛下拋棄了!」
……
從前我礙于顏面對她表面功夫還是恭敬,現在我嘴控制不住了。
「彼此彼此。」
「娘娘您這秋后得問斬了吧?」
她面色果然一白,冷哼一聲不說話了。
不過我也沒有得意多久,因為蕭慕言來了。
18
我每天除了照例朝著牢門喊一頓冤之后,就躺在草席上擺爛,看舔狗如何追他的老婆。對,就是看蕭慕言這個舔狗追姜姒。
姜姒雖然對我很囂張,但是對蕭慕言絕情得很。
她當初給了蕭慕言一刀子,蕭慕言那舔狗卻沒有生多大的氣,在太后要賜死她的時候,蕭慕言竟還站了出來將她護在身后,只將她罰進了昭獄。
蕭慕言有心護著她,想著等風頭一過再接她出去,奈何姜姒不領情,情愿在這昭獄蹲著等著砍頭也不愿和他回去再做恩愛夫妻。
蕭慕言每天上趕著來昭獄噓寒問暖,讓宮人送愛心餐,但姜姒是個有骨氣的人,將所有東西都扔了出來。
一旁的宮人難辦,蕭慕言往我的牢房瞥了一眼,輕飄飄道:
「貴妃既不要,就拿去賞給蘇尚儀吧。扔了怪可惜的。」
???
姜姒不要的東西我會要?我他麼恨不得一腳踹翻。
我佯裝沒聽到蕭慕言的話,躺在涼席上閉眼假寐。蕭慕言路過我牢獄的時候卻停下了。
他一身織紋錦袍站在牢獄門前:「這是城中最好那家酒樓的菜,你真不吃?」
我背對著他,聲音沒有起伏:
「陛下,豈不聞志士不飲盜泉之水,廉者不受嗟來之食。」
「幾日不見,你還挺有骨氣。」他諷刺我。
我默而不語。
誰知他看著旁邊的燭火,忽然頗有深意道:「那日半夜三更,你來朕寢殿之時……」
他說得很曖昧,讓人很有遐想空間。隔壁一直冷臉的姜姒背都輕微顫了一顫。
我終于忍不住了,截住他的話:「陛下,我吃就是。
」
蕭慕言很滿意,他揭開食盒,夾了一片魚肉送到我的嘴邊。
我說:「我自己來就是。」
蕭慕言不為所動。
……
我認命被投喂。
「你知道這幾日有多少人來給你求情嗎?」蕭暮顏漫不經心地開口,「內侍總管,內宮六局的,就連尚書府的張大人為了給你求情,在朕的宮殿門口跪了一天。」
「竟有此事?」我驚訝又感慨,「想不到張大人,還挺重情重義。」
當年河北張仲遼以太守之職割據河北,占領土地,欺壓百姓,不少義士流民紛紛來歸附蕭暮言,其中有一位名士就是張郃。
都在一個人手下做事,久而久之,我們變成了熟識。
不過后來他為尚書仆射,我在宮中當奴才,見面便寥寥無幾。
如今他既還為我求情,可真是義薄云天。
他都如此講義氣,我可不能不仁義。
我趕緊向多疑的蕭暮言解釋:「此事是奴才一人之罪,可與張大人無干吶!」
蕭暮言低眉夾菜:「你對張頜很關心?」
「啊?」
「怎麼,你喜歡張郃?」
「哈?」
蕭暮言怎麼會問我這種感情問題?還讓人怪別扭的……
我不自覺地看他一眼,腦海又浮現出張郃清淡面容,隨口道:「還可以吧,我喜歡年輕俊美,官職穩定,不需要他多富貴多有權勢,唯能照顧小家。為我洗衣做飯沒有任何怨言的。」
……
我說得極為真誠和自然。
蕭暮言驀然臉黑了下來:「放肆,蘇蒼蒼,你以為你是在選夫嗎?」
他「啪」的一下摔筷子拂袖走人了。
真的,男人心海底針。
永遠別試圖去搞清一個男人在想什麼。特別是這樣喜怒無常擁有絕對權力的男人。
19
晚上,我躺在破爛的木板上,思緒飄飛。
隔壁驀然傳來姜貴妃尖叫聲。
我目光一瞥,原來是幾只蟑螂兄深夜在她的床板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