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沈碧荷的人。

沈碧荷被抓來的時候，我就看到她腰上的飾物了。

罕見的狼頭圖騰。

應該是外族皇室的小公主。

應該是貪玩跟手下的人走散了才會被抓來的。

她的手下看起來年紀輕輕，功夫卻很高。

跟胥凊對了幾十招，完全不落下風。

赫連語瞇了瞇眼，我能感覺到他的心情不妙了。

趕緊出聲阻止他們：

「咳咳……別打了……咳咳咳……你們別打了……」

怎麼一說話，一口血往外涌啊？

41

赫連語抱著我的胳膊緊了緊。

他陰惻惻道：

「阿翹……」

「你又背著我跟別的男人相親了？」

后面的話我沒聽清。

我咳了口血后就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

是在公主府里。

睜眼就看到胥凊，他興奮道：「翹翹你可算醒了啊！」

「好啊你，瞞了我這麼久，你居然真的是女的！」

「你昏迷這兩天可把主子急得……」

「他怎麼在這里？」我指了指門口那個黑衣少年。

胥凊道：「說你是朋友，等你醒了要接你走。」

「主子著急找大夫給你治病，也懶得跟他計較，就讓他先跟著了。」

我有些意外。

赫連語現在竟這麼好說話了？

要是以他以前的脾氣，這少年早就被萬箭穿心弄死了。

胥凊出去后。

少年抱臂靠在門邊：

「我家公主要我接你走，你要是沒地方去的話，可以去我們國家，你要走嗎？」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

赫連語就來了。

少年腳尖一點，輕飄飄地落在了院子里的一棵大樹上。

仰面躺了下來。

42

赫連語進屋子后。

屋子里就剩下我跟他兩個人。

「公主。」我小聲開口：「還是該叫你九皇子啊？」

赫連語笑了聲：

「你膽子這麼大，叫我赫連語也不是不行。」

我：「民女……不敢。」

或許是被我這句話給激怒了。

赫連語俯身將我壓在床榻上，平日里總是云淡風輕心思深沉的一個人，竟然被我氣得失了淡定：

言語間帶著咬牙切齒的憤怒。

「李翹翹。

「就這麼不想跟我？」

我張了張口：「我……」

他的唇就這麼壓了下來。

小公主。

哦不九皇子。

冰涼的唇瓣狠狠噬咬著我的，他好像真的被我氣得不輕。

親著親著，他又變溫柔了：

「你明明答應過我，會一直陪著我。」

我那時候說這種話只是以為他真的是公主，按規矩那時候身為小廝的我只能陪他到出嫁的年紀就會離開。

我想起來有一晚他發了夢魘。

赫連語年僅六歲的時候曾被探子發現真實身份，探子慌不擇路下竟然下了死手打算直接掐死他。

被夢魘纏住的他一身冷汗。

臉色慘白，像是隨時要死去。

我也不知道如何才好。

只能握著他的手，給他哼我娘教我的家鄉哄孩子睡覺的小調。

可能是有點作用。

他慢慢平靜了下來。

我也不敢放松，一直哼了大半夜。

后半夜他卻突然醒了。

額發濕漉漉的，被汗潤澤后卻顯得更漂亮的面容五官。

他垂眸看我坐在地上瞎哼哼。

啞著嗓子笑了出聲：

「阿翹，你唱歌太難聽了。」

「我都做噩夢了。」

43

但赫連語最后還是沒有碰我。

他伸手將我撈進懷里，掐了下我的腰：

「出去怎麼還瘦了？」

？

我倆并排躺在床榻上。

「赫連語。」我喊了他的名字。

「樾紅閣那些姑娘……」

他言簡意賅：「樾紅閣已經沒有了。

」

我的心一下子就踏實了。

我又問他：

「你是不是快要當太子了？」

「嗯。」他很爽快地承認：「父皇讓我忍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讓我當太子。

「阿翹。」他懶著調子：

「跟我進宮，你會是我最寵愛的那個。」

我笑笑：「但絕不會是你唯一的一個是吧？」

「你太聰明了，阿翹。」

他的下巴枕在我肩窩處：「當了皇帝，就會有許多身不由己，我沒打算騙你，也不打算騙自己。」

我翻身，臉貼著他胸膛：

「沒關系，其實我也不打算跟你進宮。」

雖然很輕。

但我還是感覺到他怔了一下。

我親了親他的下巴：

「我喜歡你。」

「可我也更喜歡我自己。」

赫連語：

「臭東西，可真是……」

「就不能哄哄我？」

我被他逗笑了。

眼淚一直順著臉頰往脖子里流：

「嗯，最喜歡我家小公主了。」

「好喜歡好喜歡啊。」

他像個小孩子一樣發出一聲嘆，再次將我摟緊了幾分。

「阿翹。」

「這段日子我好累。」

赫連語真的很累。

睡著說著就睡著了。

我看著他的臉。

眼下淡淡的青黛色，毫無防備的睡顏。

這些時日。

他為了鏟除左相和二皇子的黨羽，應該費了不少力氣。

赫連語。

他這一生其實都沒有怎麼真正快活過吧？

44

天光快亮的時候。

我起身離開。

推門時。

我好像看到床榻上那人睫毛微微動了一下。

我取下脖子上戴了十幾年的平安玉，放在了他的枕邊。

他睡之前。

輕聲說道：

「阿翹，如果你不肯跟我進宮，我有的是法子綁你進宮。」

「進來之前我還想，就算是斷你一條腿我也要讓你留在我身邊。」

「但那就不是你了。」

「走吧。」

「如果是你想要的，」

「我放你走。」

黑衣少年還在外面等我。

他牽來一匹馬，見我流淚：

「你怎麼哭了？」

我揉了揉眼：「可能是早晨的陽光太刺激眼了。」

出去的時候，竟一路通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