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鐘裕莨自嘗過甜頭之后，便時常留宿在我這。

宮里面的風向一轉再轉，沒人知道這兩張一模一樣的臉，皇帝到底愛哪張。

余萍兒也不知道，她只知道我“搶”走了她的陛下。

這日趁著鐘裕莨上朝，她竟又闖了進來。

“凌青云，你到底耍了什麼手段。”

她咬牙切齒，臉上的表情扭曲至極。

活像要把我生吞活剝了似的。

說來也是，她失去了一個孩子，皇帝卻沒那麼在意她了。

可不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麼？

怪不得臉上憔悴，粉黛也不多撲些了。

五官扭曲點也正常。

畢竟她不知道的是，那南疆秘術若是不續，便極易回到原型。

“我何須耍手段？”

“陛下這段時日都在你這里，憑什麼？！你到底用什麼迷惑了陛下？”

“我為何要告訴你一個替身？”

余萍兒最受不了宮里人說她是我的替身。

尤其是在我和皇帝“重修于好”之后。

“你心里明明愛著大皇子，卻又和陛下糾纏不清，凌青云你不覺得你很賤嗎？”

我沒回話，目光在她身上逡巡。

過了許久，我問：“你占了我的身份迷惑陛下，我看不要臉面的人是你吧？”

“那又怎麼樣？誰叫你......”

話出了一半，她便停了。

余萍兒冷哼一聲，道：“我雖是后來者，但你也別想贏得那麼爽快。”

什麼后來者？

不過只是贗品罷了。

“你借了我的身份讓陛下親近你，你倒是說說，誰才是替身？”

“借了你的身份又怎樣？至少陛下愛過我。”

好篤定的說法。

我時至今日都還不敢篤定鐘裕莨是否真的愛我呢。

我不想和她再吵下去，對著門口喊了聲：“陛下，你聽到了吧？”

余萍兒面色扭曲。

她僵硬地轉頭，和一臉陰沉走進來的鐘裕莨撞了個滿懷。

“陛….陛下….”

“你剛才說的，可都是真的？”

“不…不是！”

余萍兒極力否認，可不多時，她便尖叫著捂住自己的臉。

她在地上打滾，約莫有半柱香的時間。

停下之時，她的臉已經泛了一層紅。

鐘裕莨把這一切盡收眼底。

他皺緊了眉頭，看向我：“這就是你說的偽裝。”

“是啊。”

我從榻上走下來，道：“萍貴妃偽裝成我的樣子接近陛下，真是居心叵測啊。”

“你！”

余萍兒指著我，又驀然想起什麼，膝行至鐘裕莨腳邊。

“陛下，臣妾沒有偽裝，都是皇后娘娘在騙您啊！”

鐘裕莨看了一眼地上的余萍兒，終是閉上了眼睛。

“你來處置吧。”

他說完，便掙開了余萍兒的拉扯。

任由余萍兒怎麼哭嚎也沒停下來。

余萍兒哭喊著爬出去，而我已經提著劍，站在了她面前。

“不要，娘娘不要！”

“從前我不想收拾你，可現在由不得你說不了。”

“娘娘你別殺我，我繼續幫你拖住陛下，一定不會壞了你的事，娘娘......”

“一顆廢棋而已，我不缺。”

說完，長劍一揮。

余萍兒就再也說不出話了。

第一十一章 僅二月就胎死腹中

18

我回到寢宮之時，鐘裕莨正坐在窗邊出神。

見我回來，他收好案上的話本，起身迎我。

“你回來了。”

“我把余萍兒丟去了亂葬崗。”

他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都說帝王家是自古以來最薄情，看來是真的。

前兩日我偷偷出宮見了小禮和山夕姑姑，同他們簡單聊了幾句之后便回來。

我順道去看了小桃，她的墳塋孤零零的在荒山上。

回來之后，我坐了好久好久。

還是決定先把余萍兒收拾了。

我很快就在鐘裕莨身邊吹耳邊風。

他數年心事一朝成真，幾乎什麼都依著我。

對此，也絕不可能有異議。

我主動和他暴露了身份，通過種種細節的描述，他信了我是那個與他在秦淮河邊看煙花的姑娘。

可沒想到的是，他竟然說：“我分得清你和她。”

彼時他居高臨下看我，寬厚的胸膛上滿是汗漬。

在我訝異的目光中，他也主動說起了他南巡時候發生過的時候。

在江南的時候，是余萍兒趁他微醺，才得到了他。

再之后，便是搬出了兒時在江南一起看煙花的舊事。

讓鐘裕莨放松了警惕。

后面余萍兒懷孕了，鐘裕莨思索再三，才把她帶回來。

原來我的計謀一開始就對他沒用。

倒是小看他了。

我問他，是否覺得可惜。

畢竟余萍兒是真真切切陪過他。

“可兒時的驚鴻一瞥，又怎麼抵消數年的求之不得呢。”

鐘裕莨是這麼說的。

“那幸好..你還分得清。”

鐘裕莨眸色深沉，盯著我問道：“那你呢，分得清我和皇兄嗎？”

我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麼感覺。

只覺得心里滿滿的脹脹的，同時又伴隨著酸痛。

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倒是鐘裕莨說，他愛了我許久。

我很害怕。

可是更令我害怕的是，我好像找不到多少關于他愛我的記憶了。

我很明確，自己的記憶沒有受損。

從小到大的東西我都能想起來，可有一些細節，我確實不太想得起來了。

沉溺舊事不是我的習慣，我思索了一會，側了個身面對他。

“陛下。”

鐘裕莨也轉頭看我。

“我在宮外….發現一個孩子。”

鐘裕莨皺起眉頭，似在等我的解釋。

我斟酌了一下說話的內容，接著道：“我覺得，我和這孩子有緣，想把他帶進宮來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