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他這燁國將軍，對我這和親女已算很給體面了。

今日，他亦不必再與我這和親的夫人做戲了。

男人倚靠在床頭，拿了本書，倒著拿，還看得津津有味。

許久，在我送客的目光注視下。

他才脖子一梗，將書冊丟在床前。

「昨日洞房后，今晨本將軍渾身充滿了勁，操練時一口氣打敗了所有人。」他驕傲地與我說。

「所以呢？」

我不解地看向他。

就見他靴子一踢，往我床榻上一倒，他的手靈巧地勾上了我的腰帶，我整個人就那般輕易地被他帶到了床上。

他的雙臂用力將我抱在懷里，好看的眉眼里裹著星河。

頗無恥地湊近了我的耳邊。

「夫人，為夫也不想的。

「可明晨還有操練，為夫可不能丟臉。

「那今晚就再辛苦夫人一下了～」

21

一連幾日，我都被君亦折騰得天微亮才能入睡。

那廝像只開了葷的大狗似的不知饜足。

偏還打著操練的旗號。

仿佛他才是受委屈的那個。

「韓風，你們這幾日忙著操練？」我低聲地問來府里幫君亦拿東西的韓風。

他微微一愣，捂著嘴輕笑。

「夫人說笑了，怎麼會是這幾日？我們將軍治軍有方，一年三百多日，全軍上下，包括他，哪日不需要操練呀！夫人這是，心疼將軍了？」

我：「……」

22

飯過晌午，我懶散地靠在窗邊剪著桃花枝。

粉嫩的桃花在瓷白的花瓶映襯下，方不負春色。

晌后，燁國太后宣我入宮，才剛入宮，便讓我在她的殿門口先跪了一個時辰。

「沈氏你可知罪？」大殿里，年邁的女人手里纏著佛珠，一副慈悲的模樣端坐在高堂上。

「臣婦不知。」我忍著雙腿的酸麻意，平靜而無畏地回。

和親孤女在異國他鄉。

我早在選擇和親時，便做好了準備。

左不過一條命而已。

也不過是一條命而已。

高堂上的女人，傲慢地俯視我。

她使了個眼色，她身側的嬤嬤拍了拍手，就見五個貌美如花的女子從屏風后走了出來。

「聽說和親郡主善妒，還膽大包天，連本宮的依兒都不放過。

「若本宮偏要這五人做威虎將軍的妾室呢？」

太后的話夾著冷意，我聽出了她的威脅。

新婚便納妾，是對女子最大的羞辱。

她似乎想看到我吃醋撒潑。

她想激怒我。

但她卻錯了。

我只平靜地笑了笑。

我不像我的母親，盡管受盡父親摧殘，卻仍對他抱有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

夫子說，女子不該困守在后宅之間，與一群人爭風吃醋、陰謀算計，最后讓自己變了模樣。

恭敬地跪在​​‌​‌‍‌‍‍​‍‌‌‍​‌‌​‍‌‌​‍‌‌‌‍​‍‍‍‍‌​‌​‌‍​‍‌‍‍​‌‍‍‍‍​‌‌‍‌​‍​‌‌‍‍‍​‌‍‍​‌‍‌‌​‍‍‌​‌‍‍‌​‌‌‍‍‍​‌‌‍‍‍​‍‌‌‌‍​‌‌‌‍‍​‍‍‍‌‌​‍‌‌‌‌​‍‍‍‍‌​‍‍‍‌‌​‌‌‍‍‍​‍‍‍‍‌​‍‍‍‍‍​‍‍‌‌‌​‍‍‍‍‌​‌‌‍‍‍​‍‌‌‌‍​‍‌‍‌​‌‌‌‌​‌‍​‍​‌‍‌​‍‍‍​‍‍‍​‍‍​‍‌‌‌‍​‌‍‍​‍‌‌‍​‌‌​‍‌‌​‍‌‌‌‍​‍‍‌‌‌​‌‌‌‍​‌‌‌‍​‌​‌‍‍‍​‌‌​‍‍‌‍​‍‌‌‌​‍‍‍‍‌​‍‌‌‌‌​‍‍​‌‌‌​‌‌‍‍‍​‌‌‍‍‍​​‌​‌‍了地上，我瞧著那幾名女子淺笑，頷首時目光平和。

「如此甚好，臣婦遵旨！」

「沈凝安！」

我聲音漸落，一道冷冽的嗓音響起。

君亦陰沉著臉，攥著我的手腕將我拽進了懷里。

「誰允許你接旨的？

「沈凝安，你就那麼想給本將軍納妾？」

23

回去的路上，我與君亦坐一輛馬車，五位妾室在后面一輛。

終究他還是接受了。

我清淡一笑。

一路上，君亦陰沉著臉不理我。

車停至府門時，他也不像往日那樣扶著我下車。

而是冷冷地瞪了我一眼，道：「掉頭。」

夜色微暗，云巔的星盞稀少得冷清。

「夫人！」丫鬟煙寧心疼地看向我。

「夫人，您當真瞧不出來將軍的心意嗎？」

「將軍不愿納妾是為了您呀！」她抱怨道。

我應該知道嗎？

我或許知道吧！

我慘淡地笑了笑。

可那又如何，我早已經不信了。

就像父親，就像宋祁，就像今日生氣離去的君亦。

所有的男人都一樣。

只有順著他們意的時候，他們才會心情好的，逗弄小貓般耐著性子逗逗。

可我終究不是小貓。

24

入夜，滅了蠟燭的屋子一片漆黑。

我閉著眼，數著星星，卻被一團熟悉的氣息包圍。

腰身被人用力地攬著，那人將下頜放在我的肩上。

「為什麼不等我？」他問。

不知為何，我本該不在乎的。

許是無邊的夜色平添了幾分矯情，我一股委屈涌上了心頭。

用力地推著他：「我這里不歡迎你，你去找你的小妾去！」

「呵——小妾？」

身側的男人，黑暗中爽朗地笑了出聲。

他扯著我的青絲，隨意地逗弄著，幾番拂過我的鼻尖。

「你終究還是在意了！

「吃醋的女人。

「哪里來的小妾？你不會是讓本將軍跟燁國皇帝去搶女人吧？

「那本將軍可搶不過。」

我掙扎的小手被他的大掌握在胸口。

他低頭，薄唇輕輕地落在了我的額心上。

「放心吧，口是心非的小女人。

「明明不想要，偏還要大度逞強。

「好在本將軍慧眼如炬，一眼就看穿你的逞強。

「至于那幾個女人，本將軍將她們全部都丟給裴子墨了。

「他老娘敢讓本將軍后宅不寧，他的皇后更小心眼，那好，誰都別想好過了。」

男人的話在我耳邊，絲絲縷縷。

我的眼眶驀然發酸。

看出了我的逞強？

除了娘親，真的有人還能看得出我的逞強嗎？

男人嘆息了一聲，將我擁入懷中，他的手緊緊地扣在了我的腰間，讓我的頭抵靠在他的胸口上。

半晌只聽到他低聲道：「小瓷娃娃，你以前，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