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沒想到，你的腦子居然這麼好使。

「根據我當時面臨的困局，你抽絲剝繭，捋清各條各項，向我傳達了一個最基本的理念。

「你告訴我，王朝發展，要以經濟建設為中心。」

14

「聽完你的發言后，我覺得你驚為天人，立馬斥巨資，為你打造內閣，請你做我唯一的御用謀士。

「這可是天底下獨一份的待遇，雖然沒有品級，但話語權卻比丞相都大。

「幸好你也沒讓我失望。

「我力排眾議，采納了你的一系列建議，重點開發江南地帶，工農商全面發展，以先吃飽帶動后吃飽，讓天下百姓都過上了衣食無憂的日子。

「接下來的日子里，我們更是斗倒世家，邊疆大勝，一起見證了一段空前的繁榮。

「每每看著這世間清明，好一番盛世景象，我都會由衷感慨，能在十六歲那年認識你，是我畢生的幸運。

「從那天起，不管你說出任何匪夷所思的計策，我都愿意無條件相信你。也是從那天起，我對你動了心。

「你知道嗎，你每每思考，瞳子都會瞥向天上，落到我的眼里，便宛如一對皎潔白月。」

聽著秦封慢慢講述，我的思緒也不禁落到了十年前。

少年天子，根基不穩，看著一副難成大事的模樣……

記憶里的那個背影，確實是狼狽得緊。

難以讓人信賴。

當時的我也只是隨口說說，壓根沒想過他能有什麼決心，去改變整個天下江山。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后來的他，竟展現出了超乎想象的手腕。

頂著近乎昏暗的朝政格局，果斷出手，斬釘截鐵，抓住機會，在歷史的洪流里，成就了盛世大齊。

其實，我一直都很清楚。

提出巧妙建議是一件很難的事，但做決定是一件更難的事情。

皇帝的身上背負著天下蒼生，在世道艱辛時，每一步都需走得格外謹慎。

他揮劍向前的勇氣，和對我的無邊信任，其實也早讓我動了情。

不然，我一個未出嫁的女子，怎會愿意早早便搬到皇宮一角，不顧旁人可能興起的口舌。

想到這里，我撐著下巴，忍不住抬起頭，看向秦封的眸子。

他眼神熾熱，舔了舔嘴唇，似乎在期待我的回應。

于是我緩緩開口。

「那陛下你說說，咱們這樣子，算先婚后愛，還是先愛后婚啊？」

秦封的星星眼猛然一滯。

滿院子的粉紅泡泡瞬間裂開。

「不是……你這什麼腦回路啊……你每天到底都在琢磨什麼？」

15

守著微微亮的燭火，敲著幾顆散落的棋子，我們聊了一夜。

十年仿若回首，我鄭重提筆，在婚書上落下自己的名字，和他湊成了一對。

秦封，寧染。

皇帝走的時候，手舞足蹈，高興得像個孩子。

出巷口時，正好趕上我腰酸背痛的爹娘。

據說他倆手氣不太好，剛上桌就輸了幾發大的。

可為了不打擾我們的好事，他倆硬生生熬了一整夜。

帶著三百兩銀票出去，欠了兩屁股債回來。

老爹還是一如既往地啃著桃子，納悶地問：「皇上怎麼這麼高興？」

我笑著回道：「婚約定下了。」

「那我還真能當官了？」

「沒錯，一品摘桃子大人。」

老爹震驚：「我當時聽你說那個計策，以為你倆鬧著玩兒呢，沒想到還真能給你采納了。」

我摸了摸桌上凝固的燈花：「其實我早知道他想娶我，之所以說了那麼多，又是相府家的蘇小姐，又是鎮國公的女兒侯小姐，不過是想探探我的口風，看看我的意愿罷了。

畢竟……」

「畢竟什麼？」

「畢竟皇帝親口向一個庶民求婚，成功了還好說，要是失敗了，恐怕要被史書恥笑個幾千年。」

和我成婚的計策看似搞怪，實則是我順坡下驢，接上了秦封的心思罷了。

說來也有趣，他一生行事果斷，治大國都面不改色。

偏偏追皇后這事兒，猶猶豫豫，反倒怕起了失敗，只好旁敲側擊。

老爹聞言，忍不住轉了轉不太智慧的眼珠子：「所以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當然，別忘了您女兒的身份是什麼。」

「什麼來著？」

「寧染，大齊第一謀士。」

16

誰也沒想到，僅僅兩個時辰后，咱們的大齊天子，秦封同學，又屁顛屁顛地回來了。

拽著尚有余溫的婚書，垂頭喪氣。

看著他煩惱的模樣，本有些困意的我，頓時又來了精神。

忍不住為他出謀劃策，排憂解難。

這該死的職業道德。

聽他仔細介紹，我才知道，原來這大齊皇帝冊封皇后，不只需要男女雙方的同意，還要集齊三個地方的印章，方可生效。

這三個印章，分別來自朝廷、后宮、內務府。

太后得知秦封要搞自由戀愛，于是暗中授意各個地方的掌印人，分別為我布置一個難關。

說難聽點，叫作刁難。

說好聽點，叫作考驗。

歷史上的老傳統了。

正好我是個名揚天下的謀士，所以這些考驗，被設置成了三個問題。

每個問題都困惑了掌印人許久。

解決了困擾，方可留印成婚。

我聞言不禁一笑。

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專業性。

「說吧，第一題。」

秦封嘿嘿一笑，從不知名的犄角旮旯里抓出來一位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