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人多勢眾,我根本攔不住。
屋子被翻得亂七八糟,剛送來的紅緞與金線被剪碎扔在地上。
院子里種的草藥也被連根拔起,郎溪平日最寶貝的藥碾金罐全被砸成碎片。
我急得大喊:“許如月,你不要太過分,我去告訴爹!”
許如月冷笑。
“你盡管去,就你院子里這點破爛兒,看爹會不會放在眼里?”
這些年爹對我不聞不問,十歲時我生了場重病,需要一味珍貴的藥材入藥。
宗門倉庫里明明有兩株,但爹舍不得給。
“我是掌門,要對宗門所有人負責,這藥將來需留給靈力更強的弟子。
“至于棠丫頭,她原本就無法修煉,活不久的普通人,聽天由命吧。”
最后是郎溪獨自進山,費盡千辛萬苦采了一株,把我救回來。
我的命在爹眼里什麼都不是。
因為這種小事去找他,他只會嫌我麻煩。
我掐緊手心,屈辱地站在原地,只希望他們翻完快點走。
沒想到有個侍衛從床頭的暗格里翻出一個小匣子來。
“二小姐,這里藏了一枚極品紫晶。”
紫晶罕見,據說是赤華元君飛升前的舊時之物,比妖丹更有助于提升靈力。
許如月拿起來瞧了瞧,滿意地捏在手里。
“把這塊紫晶賠給我,弄丟的虎精妖丹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我一驚,慌忙撲過去搶。
“不行!這是我娘留給我的!”
雖然我沒有靈根,但娘并未放棄我。
“紫晶養魂,即使不能修煉,拿著它也可以強身健體。”
年幼的我光顧著高興,沒發現娘說話時唇邊溢出點點血絲。
昔日赤華元君修煉的洞府,隱藏在幽秘危險之地。
尋找紫晶的路上必然危險重重。
這些年我靠蠻力自保,可很少有人知道,將我滋養出一身蠻力的紫晶,是我娘用自己的性命換來的。
我撲到許如月身上,狠狠咬她的手指。
“把紫晶還給我!”
她慘叫一聲,揚手扇了我個耳光,又用木系靈力化出一條長鞭重重抽在我身上。
“賤人!你竟敢咬我!”
動靜鬧得很大,沈牧川聞訊趕來。
一進屋就看到我蜷縮在地上,被許如月抽得滿地打滾。
“怎麼回事?”
8
許如月看見他,慌忙收回鞭子。
“大師兄,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指著我:“是她,她先咬我的!”
沈牧川蹲下,將我沾滿灰塵的碎發從眼前撥開。
“阿棠,你沒事吧?”
我嘴里泛著血沫,爬過去拽住他的衣襟,懇求道:“牧川,讓她把紫晶還給我,那是我娘留下的唯一一件遺物了。”
母親去世時,沈牧川已經十歲,對紫晶印象深刻。
他知道這個東西對我有多重要。
沈牧川站起身,走到許如月面前。
“如月,拿來。”
許如月眼眶一下就紅了,委屈兮兮地將被我咬傷的手指給他看。
“師兄,你偏心!
“你也不問問原因,是她偷了我的虎精妖丹在先,又不肯還我,我才要拿走紫晶的。”
我努力撐著身子半坐起來。
“我沒有偷,我都沒見過那妖丹!”
許如月抹眼淚。
“姐姐不認賬就算了,反正師兄一定會為你撐腰,誰讓你是他的未婚妻呢?
“你們都合起伙來欺負我一個外人罷了!”
沈牧川皺起眉,欲言又止。
他低頭看著滿地被剪碎的紅色碎片,半晌嘆了口氣,撿起一塊干凈的,幫許如月擦手指的血。
“沒人欺負你,哭什麼?”
沈牧川轉頭和我商量。
“阿棠,就把紫晶讓給如月好了。
“你終歸是不能修煉,紫晶放在你這里,浪費了。”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那是我娘舍命給我尋來的!這些年全靠它滋養我,我才有自保之力!”
沈牧川眼神閃了閃,不耐道:
“你的力氣已經夠大了,徒手都能砍死巨蛇,還想怎麼樣?
“如月正在修煉關鍵期,有紫晶相助,突破元嬰不成問題。
“有這樣的曠世奇才是問月宗的榮幸,你怎麼一點都不懂顧全大局?”
我愣愣看著他,淚珠不停地滾下來。
方才許如月抽我時在鞭子上灌注了靈力,每一鞭都恨不能將我的骨頭打折。
我連站都站不起來,只能費力地爬過去拉住他的褲腳。
“要什麼都可以,只有紫晶不行。”
我仰頭淚眼模糊地哀求他:“牧川,求你了,把紫晶還給我……”
沈牧川低頭看著我,眼底閃過一絲掙扎。
但到底還是拂開了我的手。
“阿棠,別任性。”
手中一空,沈牧川離開了,只留下一句:
“我會找人幫你修繕房屋,你好好養身體,嫁衣就先不用做了。”
許如月慢悠悠走到我旁邊。
故意將紫晶在手里拋來拋去,輕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條流浪狗。
“許如棠,你還不明白麼,你是永遠爭不過我的。
“妖丹并沒有丟,我只是隨便編個借口,來剪碎你的嫁衣罷了。”
她彎下腰,惡劣地勾了勾唇。
“反正,沒有人會質疑我,也沒有人,會在意你的死活。”
我憤恨地看著許如月嘚瑟。
就在下一秒,一團白影從院門外躥進來,一爪子狠狠撓在她如花似玉的臉上。
9
“啊——”
許如月尖叫著捂住眼睛,手中一空,匆匆趕回來的郎溪奪過紫晶,牢牢擋在我身前。
許如月的指縫里流出血來,在鏡前一照,被臉上三道深深的抓痕氣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