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這時,門外突然有人稟告,說平陽公主陳情上表。
打開竟是一張圖紙,比火器更加精進,百米外就可取人性命。
名曰神器。
我知道趙瀛在等什麼了,任由平陽公主一步步跌落泥潭,放肆流言。
等的就是這一張紙,平陽公主的保命符。
不,是催命符。
有了矛,卻沒有盾。
百米之外,一聲驚雷就可殺人于無形。
若是有一天,這把槍對準了趙瀛…
如此器具每一個構造都恰到好處,若沒有超凡的眼力和天賦,怎麼能畫出?
必然又是出于平陽背后的系統。
如此神通,給她真是浪費了。
18
朝上老國公也不告了,退了一步。
為自己的女兒柳淼淼換了一個貴妃位,不日將會入宮。
“你說給她配個什麼封號好呢?”趙瀛這話問得誅心。
貴妃的封號怎麼輪得到我置喙,我一邊磨墨,一邊看向禮部送上來的字,寓意都是極好的。
“聽聞貴妃娘娘素有美名,配哪個都綽綽有余。”
“封妃旨意還未下,你倒是改口得快。”趙瀛瞅了我一眼,意味不明,將筆一扔。
“選不出來就不選了,以姓氏為號。”
“這墨淡了,茶濃了。”
我望著色如黑漆的濃墨和清茶,一時啞然。
宮人們均如履薄冰,任誰都能瞧出趙瀛有些不痛快。
老太監提點道:“姑娘還是去認個錯吧。”
錯?
錯就錯在我沒有像父皇后宮里的女人一樣拈酸吃醋,妒火中燒嗎?
可我心里抵著一口氣,不想低頭。
19
好在晉國頂尖的工匠皆聚于宮中造器,趙瀛要親自監工。
而我趁機去見了平陽。
看守甚嚴,五步一崗,不過所有人都以為我是來落井下石的,輕松放行。
她手腳被綁,口被封住,不能動,也不能說,像個廢人。
該如何引得她背后的神通現身呢?
我拿出白綢纏繞在她的頸上,欣賞她驚懼的眼神,真好看。
手指微微使力,一二三。
“等等。”那道毫無起伏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問:“為什麼選擇這麼一個蠢貨做宿主呢?”
地上的平陽公主面露驚訝和不忿,下一瞬暈了過去。
許久,那道聲音才說出了始末。
原來這里不過三千小世界之一,各有法則天道。
偏偏有人不信邪,愛看熱鬧,所以通過它這樣的系統,發布懸賞去取代女主。
也就是我。
“呵,被五馬分尸的女主嗎?”我自嘲道。
“不,你后來會借平陽公主的身體還魂。”
“我們那里叫重生。”
“然后與趙瀛虐戀了大半輩子,在后宮中浮浮沉沉,臨死前登上了后位。”
嘖,這出戲的走向真是糟透了。
“只有取代你成為男主皇后,共享天下氣運才算通關。”
“不過現在看來,她游戲失敗了。”
“我既與她綁定,只能困在這個世界,她生我生她死我死。”
手臂上起了一層疙瘩,荒唐至極。
可笑,可憐,可悲。
可自心底又生出一點不平,玩家們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卻是旁人一生的苦難。
“是游戲就有輸有贏,如果贏了呢?”
“會得到永生,去往三千世界之上,也是宇宙盡頭,真正掌管運行法則的地方。”
“沒有戰爭,沒有災禍,消遣不過是看你們在命運中掙扎。”
系統沒有起伏的聲音仿佛扔下一顆驚雷。
我手上的力還在漸漸收緊,倒在地上的平陽面容發白。
我只問你:“三年前,我及笄那場山火,趙瀛知情嗎?”
“那時駐扎在邊境,趁機推進了百里的正是趙瀛的軍隊。”
心中哽的那口氣突然消散了。
呵,哪有什麼不信邪和庇護,他一開始就知道災星名不副實。
既得利益者怎麼會考慮他人的死活。
后來把我留在身邊,也不過是順水推舟利用罷了。
“平陽失敗了,那我呢?”
“命運的軌跡已經被你們改變,總要撥亂反正吧。”
“若我能取代她,和你綁定,完成任務,登上后位。”
“你也不必跟這個蠢貨困死在這里。”
我手下的平陽已經翻起了白眼,進氣少出氣多了。
“是現在跟她一起死,還是跟我搏一搏。”
“你自己選吧。”
20
回殿的路上,空氣中隱隱透著一股血腥味,來往內侍行色匆匆。
我加快腳步進殿,卻發現趙瀛正閉目養神,處之怡然。
看來神器已成。
那血腥氣?
心中一凜,難道是那些工匠…
果然為君者,最是心狠,和這樣的人談愛,最是愚蠢。
我特意拿上好的永春佛手泡了一壺清茶,茶香四溢。
趙瀛緩緩睜開了眼,卻轉移了視線。
“陛下嘗嘗,這茶濃淡?”我雙手奉上,眼眶微紅,又有些嬌嗔委屈。
“尚可。”還是冷淡。
忍不住了,淚珠“啪嗒”一聲掉進茶湯里。
“明明是陛下要納妃,倒怨怪起我了。”
他扭頭,終于軟了神色,欲伸手將我扶起。
我賭氣一推,自己卻疼得齜牙咧嘴,碰到了手上沸水燙起來的水泡。
趙瀛敗下陣來,叫人取燙傷膏,敷在傷處。
“以后這些叫旁人去做。”
“旁人,可是即將入宮的貴妃娘娘?”我還在賭氣。
他瞥了一眼,“你現在知道醋了?”
“無名無分,哪里有吃醋的資格。
”
趙瀛上藥的手一頓,眼底劃過晦暗不明的光。
我就知道,因幼時經歷,他就像是一條出生就被遺棄的流浪狗,如今貴為帝王,內里依舊敏感多疑,孤僻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