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知道我是裝的,為什麼不戳穿我?」
我自然早知道他是裝的,我說了,自己長在深宮,對這一套早已膩煩。
但對面是他,我只覺得憐惜。
半輩子輾轉求生,把自己賣了做下人,受盡白眼和欺凌,被主子逼著去荒郊野外采藥材做什麼香囊。
救了貴人,得了機緣,他為了給自己謀條生路,țṻťū́笨拙地裝出一副可憐相。
可他不知道,每一次他故作可憐地看著我時,眼里都是藏不住的不安和懇求。
他的天真,他的小心機,他的一切,我都接受,且喜歡得不得了。
因為他是我的,在他身邊令我安心,我要讓他一輩子陪我。
這麼想著,我抬起他的臉,對他說:「現在我戳穿了,你打算怎麼辦?」
池遠寧臉上血色盡褪,過了半晌才說:「貴人心善,請貴人留我一命。」
哎,裝來裝去,怎麼還是傻子一個,他裝裝無辜的小白花而已,難道我還會生他的氣嗎。
我吻上他的嘴唇,他瞪大眼睛,動也不敢動一下。
用力把他抱在懷里,我第一次感謝自己擁有的權力。
至少我有底氣,一邊咬著他的嘴唇,一邊不容他抗拒地說:「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人,你要是再敢偷著跑了,我挖地三尺也會把你找出來。」
8
我難得心情好,叫翠兒煮了橘子茶,坐在院里曬太陽。
翠兒笑嘻嘻地湊過來,小聲說:「我剛才去給池公子送飯,他怎麼那副呆呆的樣子,主子,你把他怎麼了?」
我笑而不語,喝了口茶。
就在此時,俞月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徑直跪在了我面前。
「公主!請您放過將軍吧,都是我的錯,讓公主誤會了,請您不要生他的氣!」
她哭得梨花帶雨,凄凄慘慘。
我沒看見似的繼續喝茶。
她哭了一會兒,擠不出眼淚,紅著眼睛看我。
我慢條斯理地說:「你不來,我還忘了你呢,幾個月了?」
俞月愣了愣,「什麼幾個月?」
「肚子里的孩子,幾個月了?」
俞月小臉煞白,跪在地上不敢動。
裴耀沖了過來,扶起她,好似一對苦命鴛鴦。
「你把俞姑娘怎麼了?」他恨恨地看我,似乎想罵我一句毒婦。
我拎起茶壺走到他們面前,慢慢把茶水倒在二人頭上。
俞月哭叫起來,翠兒卻早已叫了小廝來把二人按住。
「裴耀,這位俞姑娘懷有身孕,安胎藥都吃了好幾副,你不知道嗎?」
裴耀愣住,一臉慌張地看著俞月。
我說:「俞姑娘,你說我誤會,誤會了什麼?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裴耀的,還是誰的?」
俞月:「不、不是……」
我笑了起來,抬起她的臉,道:「不用怕,我不會阻止你們在一起的,我要與裴耀和離,以后,他就是你一個人的了。」
剛剛還想罵我的裴耀聽到我來真的,頓時傻了,不可置信地看我。
「裴將軍,你完了。」我對裴耀輕聲說:「你懂不懂,完了是什麼意思?」
他自然懂,就是我不會讓他好過的意思。
他欺負寧兒的仇,我可都記得呢。
「孩子不是我的,和我沒有關系!」裴耀開始露出真面目,風度盡失。
俞月呆了,眼淚滾滾落下,「將軍,不是你的還是誰的?」
裴耀簡直要恨死她。
恨她讓事情鬧到今天的地步,恨她讓他認清了我不愛他這個現實。
他失心瘋似的大吵大鬧,一會兒說自己帶俞月回來是為了氣我,一會兒說自己很愛我,一會兒又說自己從來沒喜歡過我。
哎,好惡心的男人。
還是我的寧兒好。
9
一紙休書遞出,下人把屬于裴耀和俞月的東西都扔了出去。
裴耀不肯接受,大吵大嚷。
我靜靜地看著他發瘋,他反應過來丟的是自己的人,失魂落魄地被他爹的小廝帶走了。
至于那位俞月姑娘,自然也跟著他走了,只是不知道裴家會不會接受。
外面吵吵鬧鬧,池遠寧出來看,正好見到裴耀被人帶走,狼狽極了。
裴耀看到他,瘋勁兒又上來,卻擰不過身邊的小廝。
池遠寧那日被我按在床上親了幾下,就總是不敢看我。
他臉皮太薄,我臉皮太厚,我們兩個倒是挺般配。
他遲疑著問:「裴將軍怎麼了?」
我說:「被我休了,發瘋呢。」
池遠寧:「啊。」
我早就發現了,他不裝無辜小白花的時候就呆呆的,和小時候一樣,不愛說話。
我走到哪兒,他跟到哪兒,安安靜靜在我身邊。
我怎麼看怎麼喜歡。
裴耀的身影徹底看不見了,池遠寧回頭,不安地看看我,小聲問:「你真的不生我氣嗎?」
我招招手,他湊過來。
「寧兒,你裝無辜的時候可愛得很,我喜歡還來不及,怎麼會生氣?」
池遠寧:「……」
哎,好呆,我倒寧愿他再裝小白花給我看。
他這副樣子,我總有把他抱在懷里的沖動,顯得我很急色。
我摸了摸他的頭發,問:「你是不是很怕我?」
他搖頭,沒有一絲猶豫。
我揚起下巴,「那你就是喜歡我?」
他佯裝鎮定,滿臉通紅,僵硬地搖頭,「沒有。」
「也是,我們身份天差地別,想來你也不敢喜歡我,反正我也和離了,府里多幾個男人都可以,日后你可不要爭風吃醋,也不要再裝可憐扮無辜,聽到沒有?」
他慌了,下意識握住我手腕,又搖頭,「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