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掃視了一眼，我就發現，這群女孩皆穿著低等宮女的服色，并沒有掌事的人在。

「我找掌事姑姑。」我見眾人都不說話，只好說道。

一個身形高挑的女孩越眾而出，說道：「掌事姑姑們都被喊去了尚衣局。」

這女孩嗓音爽利，我不由得打量她一眼。

只見她一雙柳葉眉，長得十分秀氣。

「我回來拿我的行李。既然姑姑們都不在，那我自去拿了。」

我又想了想，隨手指了一個一直縮在一邊沒有說話的女孩，說道：「你和我一起去，做個見證。等姑姑們回來，也好有個交代。」

那女孩似乎大吃一驚，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我……」

我不由分說，一把拉住她，說道：「帶路！」

那女孩無奈地帶著我去寢房。

先前站出來說話的高個兒女孩也一起跟過來了。

因綠娥的東西太多。

除了四季衣服，她還有一套被窩鋪蓋。

被我指著做見證人的那個女孩子看著我打包的行李，說道：「要不，我幫著你一起搬吧？」

我也不想來來回回搬運幾趟，便不好意思地向她道謝，準備兩人一起搬運那些行李。

柳葉眉高個兒女孩默不作聲，也上前幫忙。

我們三人一人抱著一個包袱，慢慢走出了尚衣局，沿著永巷朝著紫玉殿挪。

不一會兒，就走到了永巷的盡頭。

只要穿過永巷盡頭的秀寧殿后院，便能拐到紫玉殿外。

秀寧殿后院有一處荷塘。

我們剛走到荷塘邊，突然一股大力從我背后推來。

「撲通」一聲，我落了水。

7

我忙將手上的包袱丟掉，奮力想要游到岸邊。

手剛伸出水面搭上岸，就感到一陣劇痛。

岸上有人用石頭猛砸我的手。

我大驚之下吃了幾口水。

待我想將頭探出水面換氣時，又被人狠狠按下去。

漸漸地，我胸腔悶痛，氣息越來越弱，雙手掙扎不動。

眼皮也越來越沉，再也撐不開。

我就此昏過去了。

再醒來時，我果然發現我繼續跪在地上。

胸口憋悶的感覺消失了，膝蓋卻隱隱作痛。

「大膽奴婢，居然敢謀害貴妃，拉下去杖斃！」

是小言子的聲音。

我又回來了。

似乎我每次死掉，都會回到此時：

我跪在紫玉殿貴妃腳下，被她的宮人呵斥。

和上一次一樣，我忙雙手一撐，全身俯地：「奴婢沒有謀害貴妃！」

小言子果然說道：「你這奴婢！學的什麼規矩！」

然后是貴妃懶洋洋說道：「且慢！本宮倒想聽聽，她有什麼話說。」

所有事情又來了一遍。

我請求查看那支針。

然后我指出這支針的特別之處，又舉起雙手自證了清白。

貴妃命令小言子將這支針送往尚衣局，讓尚衣局追查。

之后，貴妃詢問我名字，把我留在了紫玉殿。

掌事的香枝姑姑給我安排住處，交代我午后貴妃伴駕時可以從永巷回尚衣局拿行李。

我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對香枝提了一個請求。

她想了想，點頭答應了。

尚衣局小宮女綠娥給貴妃送的衣服里被藏了一根針。

隨后這小宮女在回尚衣局取行李的時候被人推落池塘淹死。

這小宮女到底是什麼來歷，居然也會有人幾次三番地害她性命。

這個秘密，看來還是要回尚衣局去找。

8

當我再次進入尚衣局的院子時，院子中的女孩子們如之前一般又靜了一瞬。

隨后那柳葉眉的高個兒姑娘出來說掌事的姑姑去尚衣局了，都不在。

我依然指了那個默不作聲毫無存在感的小宮女替我做證和我一起整理行李。

柳葉眉高個子女孩也又一次跟上。

然后，我們三人就再一次抱著行李來到了秀寧殿的后院。

在荷塘邊，我一直暗暗提防。

果然，一陣大力推來。

我沒有站穩，「撲通」一聲，掉落水中。

此時，一個宮人的嗓音大喊：「有人落水啦！快救人啊！」

我心道：「來了！」

出發去尚衣局取行李之前，我向香枝姑姑要了兩個雜役，幫我搬運行李。

她便特意挑了兩個五大三粗的宮人，陪我回尚衣局。

我在半道兒，將宮人留在秀寧殿，接應搬行李的我。

此時，那兩個宮人自然是目睹了我被推落池塘的全過程，一邊大聲呼喊著救人，一邊制住了岸邊的兩個尚衣局小宮女。

沒有岸上的石頭，我很快探頭出水面，大大地呼吸了一口。

不一會兒，我就游到了岸邊，伸手搭上岸，便要爬上去了。

此時，岸上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這秀寧殿今日可真是熱鬧啊！」

我抬頭一看，看到岸邊站滿了人。

人群中最顯眼的是一道明晃晃穿著龍袍的身影。

是皇上！

皇上的面容比我印象里的可衰老憔悴得多，鬢邊已有了白發。

我見到皇上，不由得眼中含了熱淚，口中情不自禁地喊了一聲：「六郎……」

聲音雖低，但皇上顯然聽到了。

他渾身一震，仔細看我的臉。

我心中委屈，扶在岸上的手微微顫抖。

皇上愣了一瞬，似乎突然醒過來似的，呼喝左右：「還不快救人！」

宮人隨從們這才七手八腳把我拉上岸。

「你是在哪個宮里當差的？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