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問問太后是否愿意？」

他目光直直地盯著我：

「太后可否愿嫁予本王呢？」

對上他的目光，不知為何，一瞬間仿佛被攝了心魄般，下意識竟然是要點頭：

「哀家……」

我急忙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方得一絲清醒。

只是剛得片刻清醒，那種怪異的感覺又襲滿全身，我手指狠狠用力，指甲緊緊嵌進肉里。

終是堅持不住，暈了過去。

11

睡夢中，只聽得齊澈的訓斥聲：

「混賬，朕養你們有何用？太后生了什麼病診不出來！」

「陛下，太后鳳體一切正常，并無大恙……」

「放屁！太后從昨日便昏昏沉沉，怎會無恙？」

他將一眾太醫轟了出去。

我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

「齊澈……」

「窈窈，你覺得怎麼樣？」

他急忙拉住我的手，滿眼擔憂。

他怎麼又喊我窈窈？

「陛……陛……下……」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句帶著顫聲的低語。

不是，這屋里咋還有人啊……

那人顫顫巍巍地跪在角落：

「臣……臣乃……太醫院太醫林平，臣知道太后所患何病……」

齊澈眸光一頓：「你說。」

林太醫跪地解釋：

「太后娘娘神志不清，脈絡雖與常人無異，但身上卻有隱隱異香。臣年少時居于塞外多年，胡人善巫，其中有一種巫術便是情蠱，中蠱之人身帶異香，先會神情恍惚，繼而頭痛難忍，不出七日便會對下蠱之人傾心傾意，聽之任之。」

「可有解蠱之藥？」齊澈問。

「解鈴還須系鈴人，太后需要想想是誰給您下的蠱，只要下蠱之人將蠱去除，太后自會痊愈。」

一瞬間，想到昨日燕北王在我背后輕輕拍了三下，那時，他身上也散著隱隱的異香。

「哀家知道了，你們都先退下吧。

」我努力撐著起身，吩咐侍女，「去宣燕北王覲見。」

燕北王來得很快。

「巴蘇，是你給我下的蠱吧？」我直接質問他。

「太后娘娘還是那麼聰慧。」

他看著我，神色不明。

「卑鄙！」我忍不住破口罵道。

「兵不厭詐，還是太后教給本王的。」他勾著笑，一臉的勝券在握，「簫南初，本王想要的東西，從未失手過。」

「哀家就算是死，也絕不會委身于你。」我冷冷看著他。

「為什麼？就因為我是胡人，你是漢人？」他突然暴怒，死死盯著我質問，「你日日守著這深宮有何樂趣？我們去草原策馬，去看格桑花，我要你做我唯一的妻子。」

「我是大齊的皇后，大齊的太后！」

他不屑呵呵一笑：「大齊？一個曾被我踩下腳下的奴隸也配做大齊皇帝？」

「南初，我來做大齊皇帝，你做皇后，你的父兄仍是國之大將，我們的孩兒將來便是大齊的太子。」他又突然軟下語氣，「只要你嫁給我，我這就把情蠱給你解了，如何？」

我漠然剜他一眼：

「我蕭家滿門忠烈，絕不做叛國賊。」

他神色晦暗，掛上陰翳的笑：

「呵，這可由不得你了，無妨，不出幾日你便是我的人了。」

「這江山和你，我都要。」

12

是夜，我的神智愈發昏聵，齊澈命林太醫開了幾味醒腦的湯藥，卻始終不見效果。

而后，我頭痛欲裂，拉著齊澈的手竟說起了胡話：

「我年少時曾救過一個小孩，我還沒教他騎馬呢，他便不見了，也不知他如今是否還活著……」

「姐姐，他還活著，只是你沒有認出他來而已……」

「小白眼狼，說走就走……」

「姐姐，他也不想走，可他要做皇帝才能娶自己的姑娘……」

「你是齊小六對不對？不對……你是齊澈……齊小六只是個瘦瘦小小的小孩……」

「姐姐，齊小六也會長大的……」

我昏昏沉沉暈睡了過去，再次醒來，只覺整個人氣力全無：

「齊澈……我死后……記得替我殺了……燕北王巴蘇……」

「簫南初，你不能死！」齊澈死死抓著我的手，焦急地問林太醫，「還有何藥能救太后？」

林太醫緊緊低著頭跪于地上：

「陛下……請……請恕臣無能，情蠱本有一解，取至愛之人心尖血入藥可化巫蠱，只是……只是先帝早已仙逝，這……無解啊……」

齊澈聽罷竟松了一口氣，淡淡出聲道：

「來取朕的血為太后入藥。」

林太醫瞬間慌了：

「陛下，這萬萬不可，取心尖血本就兇險萬分，您是一國之君，不可呀。」

我躺在床上聽到這些，顧不得其他，拼盡全力攔著他：

「齊澈，不可以！」

林太醫更是以頭搶地，阻攔：

「陛下，不可呀。」

齊澈并未理會我們，只是快速解開龍袍：

「少廢話，快快為太后取血入藥。」

我一時急得不行：「齊澈，你敢！」

「母后，兒臣有何不敢？」他直直地盯著我。

他要是有個意外，這大齊江山該如何？

「你你……」我真的要急死了，大聲朝他喊，「不行不行不行！」

他不耐煩皺了皺眉：

「閉嘴！」

他……他讓我閉嘴？

「母后，你太吵了。」

他……他嫌我吵？

一時間，我竟都忽略掉了身體的不適，氣急朝他大吼：

「你竟然敢兇我？」

「逆子！」

「混賬！」

齊澈無奈地嘆了口氣，抬手在我脖頸處來了一記手刀，我便沉沉睡去了。

13

我醒來后，只見床頭放著一碗已喝空的藥碗。

還有便是林太醫興奮的臉：

「太……太后醒了！」

我只覺渾身從未有的輕松感，卻又忽然想到了什麼：

「齊澈，齊澈呢？」

「陛下……陛下取完血后……身體不適在……在偏殿……」

偏殿？我鞋都未來得及穿便向偏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