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1

隔日，我便聽說牙行來人了，說下人們的身契上油印掉色，恐以后會讓人鉆了空子，逃離主家。

秦夫人擔心地問：「這可如何是好，這些奴婢都是我真金白銀買來的，官府可不能不認了啊！」

牙人咧開那一嘴大金牙：「夫人莫擔心，我這不是第一時間趕來了嗎？身契我們會重新加蓋官印，就算是一只蚊子也休想飛出楊府。」

聽了此話的秦夫人，把一顆懸著的心放回肚子里，將府中下人們的身契交到牙人手中后，客客氣氣地把人送了出去。

與此同時，會客廳中，沈今海正和楊老爺有說有笑地品著茶。

他端起一盞茶杯：「楊老爺家風嚴謹，今海只愿能早日迎取三小姐進門。」

「賢婿，哪里的話，我那丫頭，被慣的不成樣子，也只有你看的上了，以后還請賈夫人多多調教，別丟了我的老臉啊哈哈哈……」

沈今海笑了笑，心里想，你那姑娘確實沒人看上，我看上的是另有其人。

「母親讓我帶句話來，下個月八月八是個好日子，不知楊老爺是如何打算的？」

楊老爺一聽，喜得直摸他那彎曲的胡子：「是是是好日子，你們早些把事定下來，我也早放心些。」

12

另外一邊，楊琦書得知了婚期提前，氣得在屋里砸東西。

「我才不要嫁到侯府去！我嫁人了，乘哥哥怎麼辦？你快去把他找來，我有事問他。」

我一邊假意寬慰三小姐，一邊應了話。

臨趙乘進府前，我再次對他說：「你可別忘了，你答應我的話。」

他朝我重重地點了點頭，胸有城府地踏進三小姐房內。

我趴在窗外，仔細聽著他們的聲音，生怕錯過一點細節。

三小姐抱住趙乘大哭道：「乘哥哥，我不要嫁給沈今海，他之前就在觀鳥會上羞辱我，現在還跟爹爹說婚期提前，他早就知道我們倆的事了，就是想早點到侯府整死我，這不是逼我死嗎？」

我不知道三小姐的腦回路怎麼是如此清奇。

趙乘說：「琦書，只怪我只是一介草頭書生，給不了你高門闊府的風光，你可愿與我遠走高飛，浪跡天涯，做一對自由人？」

「可是我走了，楊府怎麼辦，我爹我娘怎麼辦，他們都會身敗名裂的！！！」

「你忘了你還有素玉那個丫鬟了嗎，只要把她裝成你的樣子，然后我們再殺人滅口，大家都找不出錯來，誰又來怪到我們頭上呢？」

繼續道：「你記得把值錢的家當全部帶上，我們到一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

我在窗外聽得牙齦都快咬碎，前世你們也是這樣商量著害死我的吧，難道我們做丫鬟的命就如此低賤嗎，隨便什麼人都可以安排我們的命運！？

我一定要讓你們自食惡果。

既然你們要遠走高飛，那我就成全你們。

一直到半晚，秦夫人過來催了，趙乘才依依不舍的離開荷花院。

13

三小姐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對我愈發好了起來。

新出的糕點，分著我一起吃，新到的布匹，也多裁出一段給我做衣裳。

一時間，我成了院里的紅人，以前謾罵我的丫鬟婆子們，都換上了一副討好的嘴臉。

若是在前世，我一定是覺得老天開眼了，三小姐終于看出我的忠心了。

但我已重活了一回，知道她不過是想利用我的死，給她換自由。

但你們怎麼配得到自由呢？

入夜，沈今海依樣來府中找我。

他說：「我已在他們逃跑的路上設置了路障，他們要想走，就只能繞道人跡罕至的山林中去。」

我滿意地一笑：「既是人跡罕至，那便發生了什麼，人們也發現不了了。」

很快，便到了大婚的日子。

府里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三小姐還是喚我來內室，說了好多溫柔的話給我。

可惜，我已不是任人糊弄的奴婢了。

不，我已經稱之不上奴婢了，因為我的身契早就被沈今海換成了良民。

我忍住內心的厭惡，強笑道：「小姐可要抓緊時間了，趙公子已在門外等候多時，請小姐趕緊跟他走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三小姐臉上閃過一絲異樣：「你怎麼知道乘哥哥在門外？」

「奴婢進來時，他正在門外等候，這里奴婢會來處理，小姐趕緊走吧。」

三小姐半信半疑地移步出門，看到趙乘身邊的幾個彪形大漢，頓時放下心來，想是就算他們提前走了，我也會被制住。

只是他們不知道，這幾個人早就被沈今海調換成了自己人。

院外章嬤嬤大聲喊道：「請小姐快快梳妝，新郎官要從侯府出發了！」

三小姐的眼中出現了一絲慌亂。

趙乘對著其中一人使了個眼色，就趕忙帶三小姐從后院出府去。

我坐在大廳里，看著被留下來的彪型壯漢，嘴角一勾吩咐到：「守住門口，不許讓任何人進來。」

「是！」

14

很快，我便換好了嫁衣。

我瞧著銅鏡中的自己，嫁衣非常合身，像是為我量身定做的一般。

這一次，我要做回我自己，不再是替任何人犧牲的祭品。

迎親的轎子駛進了楊府，我蓋上紅蓋頭，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中踏出火盆，上了花轎，一路鎖喇彈唱，風風光光的嫁到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