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我當時也染上了。

可這一世，是陳夕玥跟了他。

我皺眉。

要幫她嗎？

我不想。

我沒那麼好心。

善良只是我的選擇，不是我的品格。

我沒必要多管她的閑事。

但……

我煩躁地喝了口茶。

算了。

我吹了個哨，給暗衛遞了個信。

「去跟沈司璟說，我要見他。讓他想辦法來一趟。」

「是，主子。」

我攏了攏身上的大氅，思緒飄得很遠。

24

三年前，母后病重，陳正聲召我回京。

臨終前，她拉著我和陳夕玥的手，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說她最放不下我；

說她這些年一直在思念中度過；

說她無論怎麼做都是錯的；

說她只是想要孩子都活下來；

說她很希望我們「姐弟」好好的，要相互幫助……

她當時精神渙散，卻記得一遍一遍跟我說對不起。

抓著我的手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陳夕玥趴在我的肩頭，哭成個淚人。

那時，她還不是個眼里只有男人的戀愛腦。

母后下葬后，她的貼身嬤嬤便領我去了一間房，里面擺了很多東西。

多到我流淚。

整套價值連城的頭面十幾副、金絲織成的薄衫數件、不計其數的胭脂水粉、眼花繚亂的瑪瑙手鐲、光彩奪人的項鏈耳飾……

整整兩間敞亮的大屋子。

嬤嬤說，母后時常在這屋里一坐就是一整天，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坐著坐著就開始流淚。

逢年過節還會往里面再添置一些。

有一次，陳夕玥來找她，撞見了，非要其中一套頭面。

母后不給，誆騙她是給她未來弟媳的。

于是陳夕玥往里面也添了一件大氅，笑嘻嘻地說想跟未來弟媳打好關系。

那些年，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有個女人一直牽掛我。

雖然，她生了我，卻沒有養我。

那是漫長的十四年。

我本該恨她。

可恨什麼呢？

當時送走的，不是我，就是陳夕玥。

要恨，應該恨這狗屁的預言和這狗屁的世道。

25

殘月高掛，寂夜無聲。

微風晃動樹梢，掉下幾片葉子。

我伸手接住。

陳夕玥，我最后再拉你一把。

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母后。

如果你還是執迷不悟要踏入那個泥潭……

我將葉子投入湖里。

那你就去死吧。

26

「你讓我放棄陳夕玥？」

沈司璟的眉毛挑高，他不知道我的葫蘆里賣什麼藥。

我淡定喝了口茶：「是。你現在，要麼殺你兄弟，要麼殺你父皇。

「無論哪一條，都能讓你登上皇位。和親對你來說，沒必要了。

「所以你放了陳夕玥。」

沈司璟狡黠一笑：「你怎知我對她就不是認真的？」

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哦？那你能給她什麼呢？一屋子的男寵還是一屋子的妃嬪？」

還是滿身的臟病？

沈司璟也不避諱：「就算我跟男人玩，也不代表我不喜歡她。

「況且是她先勾我的。」

我不悅地盯著他。

沈司璟心虛地輕咳：「你們姐妹可真有意思。陳夕玥都那樣對你了，你還幫她。公主，你不夠狠啊。」

我挑眉：「那是我的事。你管不著。你只管按我說的去做。」

沈司璟湊近了我幾分：「公主，你不會看上本太子了吧？」

我的忍耐到達極限，忍不住抬起手。

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如果你還不清醒，那我只能把你換掉了。

「燕國那幾個皇子，好像都還不錯？」

沈司璟愣了愣，隨即恢復了嬉皮笑臉。

「開個玩笑而已。放心，回去我就解除婚約。」

我語氣冰冷：「嗯。」

27

解除婚約的圣旨下來之前，陳夕玥便得到了消息。

她直奔我的宮殿而來。

「陳夕恒，你好歹毒！」

她一腳踹開我的門。

「是你讓沈司璟去跟父皇取消婚約的？！」

她眉毛緊皺，眼里冒著火。

我屏退了下人，給她端了一杯茶。

「你先喝茶。」

她把遞過去的茶杯掃落在地，一陣清脆的粉碎聲。

「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你是不是見不得我好？！」

我拂了拂濺到身上的茶水，慢悠悠開口。

「陳夕玥，我也重生了。」

她愣住，就這麼盯著我。

「你……你說什麼？」

我面色平靜：「我說，我也重生了。

「上輩子，你因為跟趙宴過不下去，所以這輩子要搶我的皇后位子，我不怪你。

「你心里失衡，將我推給趙宴，希望我受你上輩子所受，苦你上輩子所苦。我為了母后，也可以勉強不報復你。

「但是……你不能為了一個男人，作踐自己。

「我很難跟你說原因，但希望你明白，沈司璟不是你的良配。」

我沒有那麼圣母，為了救陳夕玥，就把實話告訴她。

憑什麼呢？

沈司璟上輩子害死了我，活該他得臟病。

「可我……我懷了他的孩子！

「未婚先孕本就丟皇家的臉。若他取消婚約，我跟肚子里的孩子要怎麼辦？去死嗎？！」

我回她：「我可以幫你養。只要你離開他。」

「你這個瘋子！」

她沖過來要打我。

我抬手給了她一巴掌：「你醒醒吧！沈司璟就是個人渣，你再喜歡他又怎麼樣？遲早有一天，你會被他害死！」

她被我打蒙了。

胸口不斷起伏。

「你……你……」

「陳夕玥，你沒有男人會死是不是？！」

她好像反應了過來：「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沒道理啊，我也重生了的。

「我不可能漏掉了什麼。」

我皺眉：「就算重生了又怎麼樣？沈司璟不還是個爛人？！他玩男人還玩女人，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垃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