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都求之不得的長生之法,只要留在這里就能輕而易舉獲得,你們就不心動麼?」
可她下句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就又被江聿珩一掌拍暈。
他嘴角抽了抽,頗有些嫌棄:
「身上的腐臭味都濃得快將我熏吐了,我們可不想變成活死人!況且,宋沅昔是我的結發妻子,想讓她當兒媳婦,你做夢!」
25
我們將昏迷的三人塞進了籠子鎖好,這樣哪怕他們醒來,一時半會兒也無法出去報信。
而原本籠中之人已無自主意識和反應,再救出去也無濟于事。
我們當機立斷,按著原路返回到了阿澗家里,開始收拾起一些可能用得上的藥品和趁手的道具,打算趁夜就帶著阿澗逃出這里。
大抵是聽見了我們翻箱倒柜的聲響,本應已經進入夢鄉的阿澗卻走出了房門,面上并無困頓之態,反而皺著小小的眉,一臉若有所思。
我在他面前蹲下,試圖想解釋,卻又怕嚇到幼小的他,便輕聲哄誘:
「阿澗從小住在桃源村,可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嗎?」
小小的孩子偏了偏頭,面上卻找不出一絲喜色,他皺起眉頭,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姐姐要離開村子?你們不要阿澗了嗎?」
我心中一軟,這孩子如此脆弱敏感,定是從小孤單一人的結果。
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我語氣更加輕柔:
「怎麼會,姐姐是想帶你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外面有很多你沒見過的東西,以后你還是跟姐姐住一起,做姐姐的親弟弟好不好?而且,我和你珩哥哥中了毒,還有兩個月便會發作,得盡快出去找解藥才行。
」
阿澗低下頭思索片刻,突然抬頭盯著我,語氣急切:
「我知姐姐中了蠱,你們只要留在這里,我便可以保證,讓你們體內的蠱蟲永遠沉睡下去。姐姐不是說過,桃源村山明水秀,是個好地方麼。外面世道易亂,人心漆黑,和阿澗永遠住在這里,不好麼?」
我心下一驚,突然開始覺出些不對味來。
他不過一個六七歲的孩童,是從何講出這樣一番話的?
正常他這個歲數的孩子,若是說要帶他出去玩,肯定得高興地跳起來吧?
況且,聽他話中之意,他好像還會用蠱?
我緩緩站起身,不自覺向后退了一步。
阿澗見狀,眼眶突然泛紅,小小的嘴唇抿起,似哭似笑:
「姐姐怕我了?是不是也像他們一樣,覺得我該死,覺得我就該被扔進大鍋里吃掉,不該存活于世?」
我目露震驚,雖不知他口中說的「他們」是指誰,但沒來由地覺得一陣心疼,便開口解釋:
「沒有!我只是想帶你出去,過一種更自由愜意的生活而已。這個村子不正常,你還這麼小,不該一生囿于此處,你應該有更美好的未來!」
阿澗聞言,扯了扯嘴角,卻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不會有。姐姐,阿澗污濁之身,不會有那樣的未來。而且,我也走不出去的……」
不知為何,他的嘴張張合合,我卻開始聽不見后面的話。
意識開始模糊,我全身乏力,感覺再也支撐不住身子,直直便向后倒去。
昏迷前一刻,我好像聽見耳邊有江聿珩驚恐的呼喊,隨即身子一軟,便再無知覺。
26
我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夢。
夢里祖母站在我身邊,摸著我的頭,笑盈盈地對我說抱歉。
我沒見過祖母,只見過祖父書房里掛著的畫像,她面容模糊,但卻很是溫柔。
畫面一轉,又看到阿澗攔到了我面前,他笑得不再像個孩子,低聲質問我為什麼要離開,然后揮手放出許多只巨大的金色甲蟲,蟲子們振翅而飛,直沖我面門。
我嚇得捂住了臉,跌倒在地,卻聽到江聿珩顫著聲喚我:
「阿沅,記得活下去。」
我朝他看去,見他擋于我身前,金色甲蟲將他團團圍住,他頃刻間就化作了白骨。
我痛徹心扉,猛地睜開眼,卻見自己正好好地躺在榻上,只是四周封閉,卻不是熟悉的房間。
燭火搖晃,在地上投下一大段陰影,明明滅滅,噼啪作響。
我摸摸自己的臉,有些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卻有一個沙啞的笑聲傳來:
「小丫頭,終于醒了?」
我循聲望去,就看到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披著藍紫色的長袍,頸間戴著繁復的銀飾,露出的枯瘦小臂上,還隱隱顯出抹刺青。
而他的身旁,正跪著小小的阿澗,他低著頭并不敢看我,蜷縮成一團,像只受了傷的小獸。
我將眼神凝于老者臉上,肯定地問:
「你就是四十年前來到桃源村的苗疆人?」
老者聞言,笑得愈發開懷,臉上的褶子疊起,看起來甚是恐怖:
「沒錯,我是苗疆大祭司容川,也是圣女青鳶的青梅竹馬。對了,青鳶,就是你祖母。」
27
原來四十多年前,大祭司容川在苗寨內發起叛變,想除去苗王,自己統領整個苗疆。
然而苗人重義,絕大多數人只愿臣服于苗王和圣女,容川的反叛計劃進行得并不順利。
祖母身為苗疆圣女,擁有控制蠱王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