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噯，你再多畫幾個罷，等我回了海川，可以要店里做出來去賣的。」

表哥哼笑一聲：「這是要送給你的，小財迷。」

我納罕。

「之前，你不是用金釵捅了胡老大麼？

「你那一下雖不致命，但也確實讓他傷重，等我追到他的老巢時，他已不大好了，也利于我們動手。

「經此之后，我才意識到，玉簪還是脆了一些，不如金釵實用，所以我便想著，再做一套釵給你，可以叫你換著戴。

「我聽小玉說，你喜歡這樣的樣式，你看我這……」

……

看著他又握起筆，仔細地改動那圖紙時，我只覺感慨。

這樣的傻子，當真是打著燈都難找了。

又是怎麼讓我遇上的呢？

我暗自唏噓了一會兒。

但想了想，還是開口問了他一句：「表哥，若是你此番沒有傷重，你會向陛下討要什麼賞賜？

「你會求陛下賜婚嗎？求侯府同意，讓你娶我為妻？」

他卻是頭也不抬地回：「我從沒這樣想過。

「因為我了解你。

「你是永遠不會嫁進永平侯府的，心煙。」

……

37

「不瞞你說，自我被父親帶入官場的那一天，我便在謀劃這一樁事了。

「父親寄厚望于我，我若無為，便是不孝。所以這些年來，我一直在盡我所能地去掙功勛，為侯府贏臉面。

「也只有這樣，我才能在母親再為父親誕下新的小世子時，功成身退。

「這次立功歸來，若不是傷重, 我該是會求道圣旨, 允我辭官。

「官場虛偽, 我不愛應付。高門后院規矩多, 你也素來不喜。

「我早知道你向往自由, 想走出京城去看看, 正好, 我能陪你。

「游山玩水也好，回海川經商也罷，你去哪兒, 我便在哪兒。

「這就是我與你的年少之約, 天涯海角，永不離棄。

「洛心煙, 其實你我天生一對, 只是你這傻子，從來不敢相信罷了。」

……

燭火微亮，窗上樹影搖曳。

那一雙熟悉的眉眼里，好似又恢復了往日瀲滟。

總能惹我心搖，惹我不知所措。

惹我眼眶微酸，險些掉下淚來。

但我洛心煙，還是那個不是水做的洛心煙, 我抽抽鼻子，裝作哼哼唧唧：「表哥, 你可別忘了，我如今可富庶得很呢，更別說, 還是陛下親封的縣主。

「而你眼下不過一個半瞎的窮小子, 你想要跟著我, 我可不一定愿意帶著你哦。」

表哥笑笑。

然后放下了描筆, 走到了我身邊來。

竹葉香，風暖涼。

我愣怔的瞬間, 他卻已抬起手，為我正了正發髻里的玉簪：「下次再說謊時，要記得別帶著把柄來。

「你啊，就不能嘴軟一次麼, 嗯？」

我抬起頭, 對上他過分與我相近的眉眼。

他的修長手指便又鉤起我垂在耳邊的碎發：「好了，天太晚了, 雖然我很想留你，但你還是先回房去吧, 等天亮了, 再來陪我。

「年節將至，我們就在侯府過了年罷。等春天，我再陪你回海川。

「以后, 還得承你多多照顧咯。

「洛掌柜~」

……

笑意繾綣, 不容我拒絕。

38

這一只精致雕花，青水煙色的玉簪，其實，我一直都待著。

因為拿到它的第一天, 我就發現了被他小心刻下的兩個字——「傾心」。

年少之約，不做戲言。

一見傾心，心心相印。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