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這孟沅沅定是對我百般怨恨,所以我在府中只恨不得吃齋念佛與世無爭,不爭一絲絲寵,這一年也算是相安無事。
如今她吹枕邊風,讓拓跋昭差使我去調查刺客之事,必是有什麼后招。
可眼前我退無可退,避無可避,少不得與她過一過招,只要我懷揣的秘密不暴露,便是最后拓跋昭偏心孟沅沅,我受些委屈也無妨。
想清楚了這些,我便略略梳洗了,去暗室見一見那刺客。
我請小廝引路,卻不料孟沅沅在暗室門前正等我,我打量著她頭上的步搖,用得是上貢的南珠,盡顯拓跋昭對她的寵愛,而她這一身流仙裙更價值連城,我一身穿戴恐不及她一件頭飾。
這就更奇怪了,她如此精心裝扮,竟然是意在與我比美?比誰得寵?
全太子府都知道我是無寵之人,她在擔憂什麼?
“姐姐,沅沅怕你辛苦,來陪著姐姐一道審問那罪人。”
孟沅沅笑意盈盈,眸中卻刀劍齊鳴。
“有勞妹妹了,我原應該早些來,可夫君纏著我說了好一會子話,才姍姍來遲,妹妹在這等了許久?”
我只做看不懂她暗藏的敵意,過去我只求相安無事,如今她已經出招,必是不想讓我再有寧日,我索性便拿拓跋昭慪一慪她。
孟沅沅聽我這樣說,心里明白這兩日拓跋昭十分緊張我,面上神色不由得微微一變,又強壓下。
“姐姐昨日舍命救了昭哥哥,他心中惦著姐姐的恩情也是自然,妹妹多等一會子不妨事。”
孟沅沅暗示拓跋昭只是看在我舍身救他的恩情,才對我有些憐愛,這點子道理,我如何不清楚呢?
“是了,妹妹這兩日得清閑。”我也只是淺笑,不再與她糾纏,讓人打開暗室的門。
孟沅沅緊跟著我,又回頭囑咐侍女小廝不得進來,連府中的護衛也不許進。
而后又湊在我耳邊低聲說:
“姐姐,茲事體大,若是那刺客說出哪一位人物,下人可是聽不得,那刺客剛剛已經被打斷了手腳,堵上了嘴,姐姐莫要擔心受傷。”
“打斷了手腳?”我微驚,看來孟沅沅早已審過那刺客。
“姐姐問話時也不必擔心,那刺客已經服下軟筋散,回話已經勉力,便是他想咬舌自盡也是不能的。”
孟沅沅撣了撣衣服上的灰,似是那人一條命還不如她衣裙會沾染灰塵之事更要緊,我萬萬沒料到孟沅沅官家小姐出身,性子竟如此兇狠,心中不免微微發涼。
我與孟沅沅先后走進暗室,室內無風,滿是血腥、惡臭和腐朽的氣味,孟沅沅皺眉偏頭,撫著心口,仿佛要嘔出來。
我自幼窮苦,這味道雖然難聞,卻也不至于讓我嘔出來。
那刺客短短幾個時辰,便被孟沅沅折磨得不成人形,如今看來什麼實情也都吐盡了,還有什麼好審問?
我微微不忍,便問孟沅沅:“他可有說幕后之人是誰?”
孟沅沅掩嘴笑了,反問道:“姐姐在問我?我如何知道?姐姐才是審問之人。”
我神色微變,怪不得孟沅沅勸著拓跋昭讓我來審問,這人被折磨如此,若是拓跋昭見了只會覺得我是無所不用其極的惡婦。
孟沅沅果然還是為了爭寵罷了,想讓拓跋昭厭棄我,可她千算萬算,卻沒料到我當真是要避寵,她打得不是我的七寸。
但孟沅沅不可能告訴我幕后之人是誰了,她沒有道理會幫我。
我蹲下身,問地上的刺客:“若是告知我你是受何人指使,你便可保住性命,我是太子妃,能做到保你性命,你可以信我。”
那刺客掙扎著看我一眼,又看了一眼我身旁的孟沅沅,他眸中沒有一絲光亮,虛弱道:“我是孟家的家奴!指使我之人...就是...孟沅沅!她如此折磨我,我好恨!”
言罷,他還向著孟沅沅吐了一口血沫。
我心中一驚,轉頭看著孟沅沅!
“你胡說,你定是個敵國細作!來栽贓陷害我!”孟沅沅大聲一喊,然后她從袖中飛快取出一柄匕首,朝著那刺客刺過去,似是想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