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訴完后，房內有剎那的寂靜。

裴清之臉色發黑，幾乎是咬牙切齒地瞇起眼：

「誰說，我是斷袖的？

「難怪了，就是因為公主成天在胡思亂想，所以才會將臣寫進那些話本子。」

他冷笑一聲，慢條斯理地解開了外衫。

我預感不妙，轉身想跑，卻被男人扣著腰堵在了墻角。

熾熱的呼吸噴吐在頸側，裴清之貼著我的耳畔開口：「究竟喜不喜歡男子……

「公主試一試，不就知曉了？」

我顫巍巍地睜開眼，恰好對上了裴清之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狀似無意地撥開衣襟，低聲哄我：

「怎麼？公主不敢嗎？」

熱血沖上腦海，我一路從臉頰紅到耳根，僅有的一點理智也在這句話中徹底消散。

下一刻，我伸手勾住了裴清之的脖頸，強裝鎮定，故意勾唇對他壞笑：

「沒……我怎麼會不敢？

「我堂堂一個公主，什麼都不怕！」

還未來得及得意，我忽然覺得天旋地轉，就被人抱在了床榻之上。

偏偏我的床頭，還放著那本《天生媚骨：裴太傅和他的男人們》。

我慌亂地想掩飾，卻被裴清之按住。

他一頁頁地翻閱，半晌才對著我清淺勾唇：

「看來公主對此頗有研究，這本書，臣會在今夜，同你一一探討。」

我大驚失色，猶豫開口：

「這……這……這……一本書，你的身子可以嗎？」

裴清之輕笑一聲，語氣卻毫不留情：

「質疑臣的能力，再加二十頁。」

……

這一夜，我的嗓子啞得說不說出話，哭著求裴清之停下。

而他不慌不忙翻書，低聲哄我：

「公主，還有二十頁。」

10

第二日晨起時，我渾身酸痛。

青荷見了，連忙紅著臉將我扶起，又皺眉提醒我：

「殿下，太傅一早便跪在大殿前，求陛下收回成命，還說要娶你！」

頓了頓，她忽然垮下臉：

「可是陛下大怒，不僅駁斥了太傅，還下令對他施了鞭刑，此刻人正昏迷不醒呢。」

我睜大了眼，下一刻，猛地跳下床向裴清之的寢殿跑去。

踏入房內的那刻，我微微一愣。

裴清之臉色蒼白，半靠在床邊，烏蘇爾坐在一側，將一勺藥汁喂到他的嘴邊。

站在原地，我的腦子有剎那空白。

猛吸了口氣，我痛心疾首：

「你你你……你們二人？

「裴清之，你不是說你改了的嗎？那如今這一出，又算是什麼？」

說完，我轉身就跑，剛走出幾步，便被裴清之攔在了身前。

他的臉色古怪，嘆了口氣朝我解釋：

「公主，莫要胡思亂想。

「南疆少主出現在這里，還帶著一碗不知有毒與否的湯藥，想趁我虛弱強喂，其用心不言而喻。」

我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果然看見烏蘇爾端著的那碗藥中，有數不清的蠱蟲。

他還真是，半點都不掩飾。

烏蘇爾聞言，滿臉委屈地反駁：

「你好意思說！你居然敢愛上我的未來夫人，想撬我的墻角，我肯定要報復你！

「公主要嫁，只能嫁給我！」

裴清之看都不看他，扯開唇角冷笑。

眼見二人又要吵起來，我連忙擋在他們身前。

拂了拂裙擺，我正準備婉言拒絕同烏蘇爾的婚約，他卻仿佛有所預料一般。

站在我的身前，烏蘇爾的神色誠摯：

「寧玉，先別決定好嗎？

「從一開始的定下婚約，到如今，你都只看著別人，而從未真正了解過我。

「能不能，給我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我思考了片刻，覺得確實如此。

我和烏蘇爾訂下婚約，是為了同裴清之賭氣。

而后，更是只把他當作纏人的他國皇子。

這對他，屬實不公。

況且，陽光落入少年的眼底，蕩漾開一片澄澈，映襯著他的臉，是一等一的好顏色。

美色當前，實在難以拒絕！

于是頂著裴清之陰沉的目光，我硬著頭皮假笑：

「誰說……不可以呢？」

11

接下來的數月中，二人成了不折不扣的死對頭。

裴清之送我一首詩，烏蘇爾便送我一曲歌。

裴清之清晨接我去太學，烏蘇爾便在夜間送我回寢殿。

久而久之，我房里寫詩句的紙已堆滿了一箱，宮門口精心栽種的花草也被踏了個稀爛。

唯獨這一次，烏蘇爾氣惱地闖了進來。

他氣勢洶洶地將話本子拍在我的面前，高聲質問我：

「蘇寧玉，你寫了個什麼！

「《歡喜冤家：少主和太傅雙宿雙飛了》，你居然把我倆杜撰成一對！」

頓了頓，他的臉漲得通紅：

「而且，憑什麼之前裴清之是下面那個，這次我卻成了下面那個？

「不公平，你絕對不公平！」

我津津有味地將話本子捧在手中，聞言微笑著安慰他：「不喜歡當下面是吧？

「沒事，下次我讓你倆的角色換一換。

「不過，你這是算在對我發火嗎？你看看人家裴清之多懂事，什麼話都沒說。兩個人，怎麼就你事多？

「你要好好反思自己，知道嗎？」

烏蘇爾被我的話一噎，瞪了我一眼后甩手離去。

他走后，我也同樣起身，朝著父皇的宮殿走去。

這數月，足夠我想明白一切。

若我嫁給烏蘇爾，是遂了父皇的愿。

而要嫁給裴清之，則必定會惹得父皇大怒，招來責罰。

可從小到大，我受過太多次責罰了。

因為做不到嬤嬤要求的規矩，因為背不出父皇要求的詩句，甚至還因為母親不得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