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著,以后去了陌生地方,便請一個當地人問一問。
我也不想去窺探別人的隱私,只是多知道一點,多了解一些,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所見所聞會豐富我的人生閱歷,等將來不能再出來,靠著這些回憶也足夠了。
半夜的時候,我睡得迷迷糊糊時,聽到壓抑又痛苦的聲音從枕頭邊傳來。
我眨眨眼坐起身。
「三爺?可是哪里疼?」
17
顧承言忍著疼道:「是毒發了,腿痛得難受。」
我忙下床去點油燈,又喊四月把清越找過來。
扶著顧承言坐起身靠在床頭,掀開被褥,準備撩他的褲腳。
他抓住我的手。
「榆晚,讓清越來。」
「三爺,我可以的。」
他是男子,我是女子,古人言男女授受不親,可他忘了,他是我的夫,我是他的妻。
我撩起他的褲腳。
他的腿因為很少行走,肌肉已經萎縮,瘦得只剩皮包骨。
我伸手摸上去。
我與他同時嘶出聲。
「好冰。」
「……」
顧承言卻又開口了:「榆晚,你把手再放上去。」
「?」
我不解,但還是依言做了。
我兩只手都放上去,顧承言一開始還能忍,后來面容開始有些扭曲。
額頭還有汗溢出。
「三爺?」
「我這腿從中毒開始,就感覺不到熱意,一開始冷得難受,后來冷得刺疼,你手放上去的時候,我感覺到了熱意。」
這樣子嗎?
那還不簡單。
等清越伺候顧承言服藥后,顧承言瞧著好受許多。
便讓四月、清越下去睡。
讓我也睡。
我哦聲,爬到床上,將枕頭拿到另外一頭,鉆進被窩,把顧承言的腿拉過來,撩起衣裳往懷里一包。
顧承言尖叫出聲:「榆晚,你做什麼?」
「給您暖腳啊。
」
「你你你……」
「快點睡,困死了。」
平時這個點,我睡得正香,今晚上因為他犯病,還起來忙碌好一會兒,都耽擱我睡覺了。
這麼抱著一雙冷冰冰的腳,一開始是有點難受,不過等到漸漸暖和,我很快沉入夢鄉。
其間顧承言想把腳抽走,把我驚醒過來,將腳抱得更近,繼續睡。
等到天亮,顧承言還在睡。
真是難得啊。
以往他起得可比我早多了,今兒居然也賴床。
反正早起也沒什麼大事兒,再睡一覺吧。
再次醒來,早已日上三竿。
顧承言正在自己下棋,看向我的時候,欲言又止。
「三爺昨夜睡得可好?」
「榆晚,我、我們……」
「我們什麼?三爺可別跟我說大道理,我可聽不懂,也不會聽的。你只管說,昨晚我抱著您的腳,您暖和不?睡得安逸不?」
「可是……」
「舒服安逸就行,沒那麼多可是。您是我相公,我做什麼不都是應該的嗎?」
顧承言良久后忽然來了句:「你將來還要嫁人。」
「嫁人?嫁給誰?與三爺這般好的人生活過,以后誰還能入我的眼?誰還能如三爺這般待我好?」
不用孝敬公婆,也不用與妯娌相處。
更不用面對生活瑣事。
每天只需要讀書認字,開心快活,不用為生計奔波,更不用為三餐發愁。
過過這樣的日子,誰愿意去伺候公婆,與妯娌周旋。
我反正不愿意。
我只想好好地陪伴著顧承言,讓他多活幾年,等他死了,我就找個地方,一個人安安靜靜地過日子。
哪天過膩了,實在想他了,就去找他。
也挺好的!
「三爺,往后別說這種話了,我不愛聽。」
很多時候,我固執起來,顧承言也拿我沒辦法。
比如晚上讓他用熱水泡腳,給他搓腳,睡覺時給他暖腳。
我要抱著睡,自然要給他洗干凈,臟兮兮、臭烘烘,我可不樂意。
他拒絕過。
但是拒絕沒用,他又狠不下心將我掀床下去。
而且我發現他晚上睡眠好很多,眼下瘀青也漸漸淡了。
所以他說他的,我依舊我行我素,他奈何不了我。
他受益,我也沒什麼損失,依舊能吃能睡。
清越背著他朝我豎起大拇指。
等到了臘月,離過年就真的一天比一天近,我們也該回顧家去過年了。
顧承言說要為家里置辦些年貨,我便把這活攬下來。
清越對這些事情有經驗,需要買什麼,都提前與我說,要怎麼去挑選我跟著學,一開始磕磕絆絆,漸漸也能上手。
小鎮沒什麼好東西,縣城稍次,府城的好東西就多了。
尤其是去多寶閣。
里頭的金銀飾品又漂亮又好看,價格亦是不便宜。
顧承言倒是為我挑選了很多,也不管我現在能不能戴。
「女孩子不都喜歡這些嗎?」
我也喜歡啊。
但是我還未及笄,步搖這些都不能戴。
先放著也行,等我及笄后,就能挽髻什麼都能戴了。
我們是臘月十七回到京城,到的顧府。
顧夫人瞧著氣色明顯好了許多的顧承言,更是歡喜幾分。
「回來就好。」
顧承言讓我把帶回來的年貨交給顧夫人,給各房的禮也送過去,還有我打好絡子的雨花石。
家里還特意請御醫來給顧承言看診把脈。
御醫說顧承言毒雖未解,但是身體卻漸漸好起來。
「長此以往,對壽元還是大大有益。」
心情好,能吃東西,還能睡得安穩,都是往好的方向走。
不說長命百歲,多活兩年肯定可以做到。
為此我高興極了。
顧夫人也高興得很,大手一揮,又給我一匣子銀瓜子,讓我拿著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