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木呆呆地點頭。
這麼大個莊子,得多少銀子?
我的了?
輕飄飄地仿佛不真實。
我與顧承言說起的時候,他笑道:「母親遠比你想象得有錢,手里能用之人亦是不少。
「你在王家的事情瞞不了她。」
我眨眨眼:「所以她早已經打聽清楚了?」
那還問我做什麼?
是怕我不老實?
「何止打聽清楚了,怕是知之甚詳。
「還有一件事情,我得與你說,就是你的嫁妝……
「除去顧家送去的聘禮,王家其實并未花一文錢為你置辦,置辦那些東西的銀錢,是顧家出的,且我讓奶娘估算過,我們給了一萬兩,王家只買了五千兩的東西。」
「什麼?」我大叫出聲。
「他們怎麼可以這麼不要臉?」
我氣得滿屋子亂竄,還不停跺腳,咬牙切齒罵著黑心肝、爛肚腸。
暗暗詛咒王家遲早要敗,那五千兩給他們買棺材。
可我好心痛啊。
為此我晚飯還多吃半碗米飯。
把顧承言給逗笑了,也多喝半碗湯。
因著不用回門,早上也沒人喊我起床。
趙奶娘對丫鬟們說,我還在長身體,能睡就多睡一會兒,等我起來我第一次喝上燕窩。
甜滋滋的,不算很好喝,也不難喝,最主要是第一次喝到,我就格外喜歡了。
午飯跟顧承言一起吃,基本上我大快朵頤,他偶爾給我夾兩筷子菜。
他吃得不多,多數時候是喝湯,吃得更是清淡。
趙奶娘說,他得知自己的毒無解時,曾一個多月沒有開口說話,好幾個月除了喝點湯,不曾吃過米飯和肉。
瘦成皮包骨。
后來想開后,才慢慢吃起來。
真是太可憐了。
這麼好的三爺啊。
我一定一定會種很多很多稀罕的藥草,從中種出他需要的藥引子來。
11
我在顧承言的院子里,有了一間書房,書桌上的筆墨紙硯是顧承言帶著我去顧府庫房,我自己挑的。
五顏六色的就很精致漂亮,我好喜歡。
明日就是我正式啟蒙的日子,我睡得比誰都早,在床上翻來滾去睡不著。
好不容易睡著了,醒過來問四月:「什麼時辰了?天亮了嗎?」
起得自然也比誰都早。
穿著打扮好,吃好早飯,去書房坐著等。
坐不住的時候這里摸摸,那里摸摸,拿著帕子這里擦擦,那里擦擦。
等顧承言起來的時候,我已經把書房擦拭了一遍。
硯臺、筆洗都洗好幾遍了。
「三爺。
「我們開始吧。」
他站在我身后,握住我的手,在宣紙上寫下我的名字。
「榆晚。
「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
他說我的名字,該是出自這詩句。
我不懂什麼意思,他就給我解釋,說不要半途而廢,即便是老了,亦可有所作為。
又握著我的手,寫下另外幾句話:「女子亦當自尊自愛,自強不息,奮發上進。
「榆晚,這是我對你的期許,我希望你能做到這幾句話,自尊自愛、自強不息、奮發上進。
「因為我陪不了你很多年,也不可能護你一輩子,我不在以后,你得靠自己。
「我留給你的東西,也得你有本事才能守住。」
我緊緊抱住他,在他胸前哇哇大哭:「那你一定要多活幾年,我有點笨,不能學得很快。你得多活幾年,把我教會了才行,你得對我負責。」
他良久后嘆息出聲:「好。」
我讓人把顧承言寫的字裱了掛在房間里,每天看,以此勉勵自己。
我記性是很好的。
背三字經也很快,顧承言解釋一遍含義,我就能懂。
他說我很有慧根,作為獎勵,帶我出去玩。
「出門去玩?」
我眼睛瞪得老大,嘴角咧到耳根子,根本藏不住我滿心歡喜和激動。
「去收拾一番,多帶幾套換洗衣裳,我們要小住幾日。」
還不單單是出去玩,是出去小住……
我飛奔著跑回院子,讓四月趕緊收拾東西。
還拿上一些銀錢。
趙奶娘一邊叮囑我去了外面不要亂跑,要跟著顧承言,一邊指揮人收拾東西裝箱子。
她們忙,我也沒閑著。
得知顧承言去莊子上小住,極有可能會作畫。
「那顏料得多帶一些。」
這一趟出行,有好幾輛馬車,隨行丫鬟、婆子、護衛又是幾十人。
我坐在顧承言又寬又大又暖和的馬車內,兩眼發光地看著他。
「等出城后你可以掀開簾子看看。」顧承言笑道。
「嗯嗯。」
等出城后,我掀開簾子,冷風吹來,我閉上眼睛用力嗅了嗅。
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可能是自由,也可能是歡喜和快樂。
我看向顧承言:「謝謝三爺。」
顧承言笑著抿了抿茶,問道:「想不想騎馬?」
「我不會。」
「我帶你。」
他的小廝清越牽來一匹高大威武的白馬,眼含淚光地看向他。
我想曾經的顧承言,該是何等的風流俊朗。出事后怕是再沒有騎過馬,今兒是為了我。
馬離馬車馭位很近,顧承言長得高,他翻身上去很容易,想來是因為疼,他眉頭蹙了下,卻很快眸光溫和地朝我伸手。
「榆晚,上來。」
他想騎馬,想重新站起來,我不能在這個時候掃興,更不能拒絕。
我把手伸過去,放在他手心,被他拉上馬,坐在他前面。
「哇……」我驚呼出聲。
「三爺,三爺,好高。」
他讓馬兒輕輕跑起來,我聽到他隱忍的悶哼聲。